屋内硝烟散尽,屋外,阮夏如同即将走上战场的新兵,终于鼓足勇气,主动挑战,“顾队!”
她叫住顾靖扬,神色坚决,打定主意这次必定要得到结果才肯罢休,“为什么,你们对犯罪心理有那么大偏见?梁诚也好、你也罢,虽然你嘴上从来不说,但我感觉得到,你从来都不认可我说的,总不能因为一件事对你们来说陌生、不熟悉,就一定是错的。”
大胆向前不是错,固步自封才是。
初生牛犊,无畏无惧,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据理力争,明目张胆把质疑摆上台面,哪怕对象是顶头那一位。
顾靖扬望着眼前年轻明媚的面孔,黑色瞳仁里七分勇气、三分气恼,透露主人决心。
他知道,这口气,她攒了太久。
“你说得对,两个案子,凶手的确很可能是同一人,”
顾靖扬开口第一句,转瞬浇灭阮夏心头火,“第一名死者苏韵是盲人,凶手就摘除了她的眼球,唐姗呢?凶手剥夺了她的什么?”
他竟然赞同,已经叫阮夏意外,后半段话,直截了当点出她心中保留多时的疑惑。
阮夏抬头望着顾靖扬,轮廓突出、眉眼深邃,险些叫她晃了神。
“唐姗是律师,又是戴启智情人,生前风光,穿戴奢侈品、住豪宅,死后却被凶手脱.光衣服,赤裸绑在小区后门铁栅栏上,像商品一样公开展览,任人品头论足,死者剥夺了她的什么?”
顾靖扬循循善诱。
“尊严!”
脱口而出两个字,似乎不足以概括全部答案,阮夏紧接着补充,“自尊、面子、虚荣,唐姗什么都没了。”
灵光闪现,阮夏终于捕捉到缺失的那块拼图,“唐姗生前爱慕虚荣,为了金钱权势,不顾及世俗眼光,成了戴启智的情人;从唐姗别墅情况和保姆描述来看,她应该是个非常爱慕虚荣的人,自认为是‘人上人’,看不起所谓的‘下等人’。”
“唐姗没有生理缺陷,所以凶手没有取走她任何器官。”
顾靖扬解开她心中疑惑,话锋一转,提起另外一个关键点,“凶手没有侵犯唐姗,为什么?”
“因为……唐姗怀孕了。”
神色迟疑,这个答案,阮夏甚至无法用来说服自己。
“你认为凶手对死者有恻隐之心?”
顾靖扬再进一步,将阮夏高速运转的大脑逼到死角。
她摇头,再摇头,显然心知肚明绝不可能,却说不出答案。
“那你认为,是为什么?”
终于回过神,阮夏反问顾靖扬。
此时此刻才明白,她那些推论,在顾靖扬面前,只是半桶水。
他对犯罪心理并无偏见,不赞同的,是她漏洞百出的那番推断。
“自己去想。”
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十分钟,是顾靖扬开小课最长时限,“凶手应该有某种缺陷。”
丢下最后一个问题,他径自走了,未理会身后阮夏呼喊声,脚步不停。
“到底是什么缺陷?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阮夏高呼声引来周围侧目,脸上一红,她意识到这话让人误会的余地太大,悻悻闭嘴。
反正就算她再喊下去,顾靖扬也不会管她,最多再给她一句,“自己去想。”
靠墙站住,她眉心紧锁,被鞭笞的陀螺在大脑里不停转动,到最后头晕脑胀,仍然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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