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长安百姓回乡祭祖的回乡祭祖,走亲访友的走亲访友,而几个月前刚升任陇右节度使的冉元白也从陇右赶了回来。
冉元白回了长安,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宫面见太子,而是派了张素前去回话。
太子坐在一张宽大的座椅上,金丝楠木的材质,椅背不雕龙不雕凤,雕了一只鹤,一只展翅独舞的鹤。
“冉元白人呢?”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张素,语气有些冷。
他从接到冉元白要回来的消息那天就在等,等了十几日,等到三更天,对方竟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盛琸想到此怒及而笑:“让他来见我。”
张素听太子口气不对,心头越发惴惴,低垂着脑袋,压低身体道:“殿下息怒,冉大人回京途中不慎感染了风寒,怕病气冲撞了殿下,这才不愿入宫,实在不是有心怠慢殿下。”
盛琸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面色稍缓,他眼眸中平日里温润的假象一扫而空,染上骇人的沉冷。
“我不管他是病了还是伤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从座椅上起身,走到张素面前,“三柱香内他若无法赶来,就永远别来见我。”
说罢长袖一甩,雪白的锦缎擦过张素头顶,带着气回了寝宫。
说是给三柱香,其实太监点第二柱香时,冉元白已经飞马到了宫门前。
宫门禁军守卫都认得他,将到了嘴边的呵斥尽数咽了回去。
他下了马,片刻停留也无,把手里的鞭子随意丢给一名守卫,快步过了宫门。
等到了东宫,正好第二柱香燃完,第三柱香还没点上。
盛琸的近侍太监在寝殿外远远见他来了,可是松了一大口气。
“大人您可来了!”
他压低了嗓音声音仍然又尖又细,吵得人脑仁疼。
冉元白本就染了风寒,刚刚又一路吃风,这会儿正脑袋嗡嗡,听到他声音眉心立时蹙了起来。
他抚抚额,嗓音喑哑:“殿下说什么了吗?”
太监瞄了瞄毫无动静的殿门,道:“不曾说什么,张大人走后殿下就入了寝宫再也没出来。”
冉元白点点头,解下身上藏青的披风递给了那近侍太监。
对方小心拢在臂弯间,又说了句:“殿下盼您回来盼了许久,也是急了才说的气话,大人多说说软话,殿下必定就不气了。”
冉元白闻言心里一叹,暗道:“我在他面前何曾硬气过,他又哪里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哄好。”
他独自进了内殿,于一片静谧中缓步朝里走去。
宽敞的寝殿内四角燃着烛塔,灯火昏黄,光影摇曳。
盛琸侧靠在一张卧榻上,肘下支着软枕,手上执一卷书册,知道冉元白进来了,动作也没改变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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