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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最后,又变得有几分恼怒,指责道:“你本该是我大清新君,朕也是大清皇帝,大好的基业都被别人夺去了,你不发奋雪耻,反倒认贼作父,你简直枉为人子!”
福全此时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正是最桀骜不驯的时候,闻言面色一变,冷笑道:“大好的基业横竖不是从我的手中被人给夺走的,真正昏庸无道丢了皇位的人不思自省,反倒来对我横加指责作甚?”
稍稍一停顿,他满带着恶意地补充道:“再者说了,就算我阿玛还是皇帝,这个皇位也肯定轮不到我坐,早不知道被是不是什么四阿哥五阿哥得了去了,虽说孩子很可能不是我阿玛的种,可只要是从贤妃娘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就都是好的。”
福临被他这不阴不阳的调调给惹得勃然大怒,怒斥道:“放肆,你就敢这么对朕说话,简直不忠不孝!”
“你一个从小到大没正眼看过我的所谓父亲,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忠不孝?!”
福全也一瞬间火了,四阿哥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记事儿了,见不到福临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念想,可见了真人,心头的怒火和恨意压都压不住。
福全吼完见福临果然哑了声,还是不肯罢休,冷嘲道:“哟,瞧我都忘了,早不能叫‘父亲’了,我阿玛亲口说过,四弟才是他的‘第一子’,我和玄烨生的不巧,其实都是野种,他有了四弟,才算是第一次有了当父亲的感觉。”
这些话全都是当初四阿哥刚刚出生时,福临当着阖宫上下、满朝文武大臣们说过的原话,写起居注的官员都详实记录在案,福临赖都赖不掉。
不仅是这一代人,过上几百年,仍然有一群好事之徒在追寻当年顺治皇帝和弟媳的“倾国之恋”
,“第一子”
的说法随处可见。
被父亲否定儿子的身份本来就已经够耻辱了,更何况时不时被人拿出来津津乐道地品评一番,福全看着面色灰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福临,冷笑了一声,扭头径自走了。
福临的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猛然间惊醒过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这是不是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梦境。
那个梦固然有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最明显的一个就是福全竟然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他的身份——可福临仍然觉得有蹊跷。
都说人的梦境是内心世界的缩影,可在做这个梦之前,他一味地觉得全天下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只有别人欠他的,没有他欠别人的。
可梦中的福全对他充满了怨恨之意,福临开始不自觉地想,也许不仅仅是福全怨他,皇额娘、董鄂氏甚至连博果尔,这些人全都在怨恨他。
博果尔留他一条性命,把他丢到冷宫不管不问,当然是一种报复手段;孝庄被气病在床,苏麻被遣送出宫导致她固然没有了营救他出苦海的能力,可要是她没有病倒,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是否还真的能够无怨无悔地费尽心思救他离开?
福临甚至怀疑,要是自己二十多岁刚被关进来的那段时日被孝庄营救出去了,很可能不仅不会感激对方,甚至还会埋怨对方救他救得不够及时。
甚至连董鄂氏,这个他曾经为之甘愿负尽天下人的女人都恨他,所以她才故意在他的病榻前画博果尔的像,才故意一遍遍地回味她和博果尔“梦一般的初见”
。
不过对于董鄂氏,福临可没再圣母般地去反省自己的错误,找出“她应该恨我的一百零一条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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