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程母那副肉山似的尊荣,萧夫人轻笑了声。
觎着萧夫人的脸色,阿青又道,“其实我觉的老夫人劳苦啥呀,大人十岁上就撑起家计了,老夫人也没劳苦许久。”
随即又担忧道:“那,大人能狠下心对付老夫人?”
“大人若是那种妇人之仁,早死不知几回了。”
萧夫人自信道。
她抬头,看向高高的屋梁,自言自语道,“天下呀,哪有斗不过君姑的新妇,不过是郎婿不肯帮手罢了。”
俞采玲被这番高论震精了,忽发现她这辈子的老母不但是个出色的演员和宅斗家,居然还是个具有唯物主义辩证思维的哲学家!
不过话说,为什么她总是遇上这么厉害的妈,前人这样出彩,后人很难突破欸。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设定一个小目标,例如,重新投个胎?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有称‘翁姑’,这个姑是婆母的意思。
这个风俗在我国很多地方还有遗留。
如,电视剧《大染坊》,里面的男二,对,就是那个第二集中间出场对男主陈六子满脸不屑结果第二集还没结束就已经拜倒在男主扎脚裤下的卢家驹童鞋,他的老婆翡翠妹纸,对着卢家驹的妈就喊‘姑’一个字,当时我还以为是姑母和侄女,后来想想,应该是婆母的称呼。
第5章
人类的恐惧大多源于无知,之前俞采玲患得患失郁郁寡欢一半以上是因为对未知前途的担忧,但经过这几日的偷听,她已基本定了心。
父母精明能干,家境富裕,自己有兄弟若干,其中包括自身的龙凤胎兄弟,这样的基本盘在手,再怎样她也不会委屈到什么地步。
一旦心定下来,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且貌似这回便宜爹娘带来的汤药很有劲头,一觉睡到天亮,睁眼时就觉得心肺通畅,手脚虚浮都少了几分。
喜孜孜的转头,只见阿苎已跽坐榻边张罗碗碟杯盏,俞采玲又惊又喜忙问情形,这才知道原来萧夫人的授意下阿苎已做了自己的傅母,阿苎身后跪坐的两个婢女貌似也是萧夫人指派过来服侍自己的。
俞采玲本想叫好,然后接着问阿梅阿亮,忽觉不对,忙道:“我阿父阿母都回来了么,这回可不走了罢。
那我原先的傅母和奴婢呢?”
感谢咸鱼社长送她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她总算没忘记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好孩子怎能不惦记爹娘而先问玩伴呢。
阿苎脸上肃了肃:“女公子大了,该知事了,主父主母回来后,您万事都有他们做主,以前叔夫人为你指的那些人一概都不要了。”
这话说的很内涵。
俞采玲一面掩饰心中所想,一面假作不快,嘟嘴道:“阿母既知道叔母待我不好,为何不早些使人到我身旁服侍?叫我吃了这许多苦。”
不懂事的小女孩嘛,她扮起来毫无压力。
阿苎微笑道:“早些年外头乱得很,书信都不能好好送达,再说内宅的琐碎事务,主母就是知道了些什么,也不能及时管束,家里由叔夫人做主,主母便是指派了人又有何用。”
其实萧夫人的原话是:忠仆难得,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别折在内宅妇人的勾当中去。
俞采玲自小嘴巴伶俐刻薄,本还想再刺这‘贤明万能’的萧夫人两句,看见阿苎疲惫的面容心中生出不忍。
自来到这地方,她最亲的莫过于面前这寡言忠厚的妇人,想当时阿苎为着行事谨慎不敢多寻奴婢来帮手,一概事务全都自己亲力亲为。
俞采玲咽不下东西时阿苎拿药汁一点点喂;为了给自己退烧,那样寒冬白雪的天气下,阿苎也一日数回烧水给自己擦身换衣,结果井水冻住了只能舀积雪来化,阿苎原先保养得还算不错的手指直生出冻疮来;为着自己嫌弃肉汤油腻,她亲自到山间翻雪挖土寻来那点点菌菇菜蔬来入汤——想阿苎这些日子应该都没好好歇息,还是给她省些事罢。
俞采玲低下头道:“我听傅母的。”
若叫以前朝夕相处的人过来,自己难保不露馅;倒不是怕有人说她不是本身,就怕这帮迷信的家伙来灌她符水说她鬼上身什么的。
阿苎很满意,服侍俞采玲漱口进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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