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木屋出来,外面的天光又淡了些。
道七抬头望过山巅聚散的乌云,说道:“许是有雨,殿下还是早些下山吧,落雨过后,山路便不好走了。”
李佑白双手合十,垂首拜道:“禅师保重。”
道七念了一声佛,陈风便将李佑白推到了后山隐蔽的石径。
先前的两个小和尚自来推木轮车。
李佑白起身往山下走。
周妙从道旁落下的树枝堆里,挑了一根细长而结实的树枝,一手杵着树枝,加快脚步,追上了一马当先的李佑白。
李佑白听到身后乱糟糟的脚步声,侧目一看,见到了一片嫩黄的裙角,由于爬山的缘故,她的裙角上沾了泥点与碎叶。
李佑白不由地缓了脚步,耳边却听她期期艾艾道:“殿下今日生辰么?我先前并不知晓,改日一定补上贺礼。”
下次一定!
周妙说罢,李佑白仍旧脚步不停地往下走,只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周妙撇撇嘴,暗中叹了一口气,只好沉默地继续往山下走。
可是她脚下的靴子,鞋底纹路不深,她走到一块石头凸起的地方,脚下一滑,人便向前栽去,她眼疾手快地杵着树枝,重心立刻往旁侧倒去,脚下扎稳了马步,人才险险地站住,不至于摔个大跟头。
她长舒了一口气,杵着树枝,转回头来,方见李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竟转过了身来,一只手往前倾斜,似乎是原本打算扶住她。
周妙立即站直了身体,笑道:“多谢殿下,我已经站稳了。”
他的眉头皱了又松,冷冰冰地望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下山,仍旧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周妙杵着树枝,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下山,然而,走着走着,她才发现她与前面那个冷酷的背影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并没有多大变化。
下山不易,李佑白也放慢了脚步。
若虚山中,道七在石径前站了半刻,直到再也望不见人影,才缓缓转身而去。
他并未回禅房,而是缓步又走回了大殿。
殿中大佛宝相森严,他抬头瞥过一眼,闭眸念了一声佛,方才朝殿后角落的烛台走去。
守着烛台的小和尚递给他一盏白烛,并不多话。
每年十月初八,道七禅师都会在寺中点一盏长明灯。
“你出去罢。”
道七接过烛台道。
小和尚双手合十,转身走出了大殿的后门,可他心中实在好奇,所以也并未走远,只立在后门外的廊柱旁。
殿中一时寂寂然无声,只闻殿外山中鸟雀,他立了一会儿,想到待会儿还有撞钟的差事,正欲抬步,却听殿中传来的朦朦胧胧的一声低叹:“金翎儿。”
这一声叹息听来飘飘渺渺,似叹又似哭,小和尚听得心头一颤,脸上滚烫,急急默念了一声佛,万不敢再听下去,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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