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轲果然不敢再靠近步,原地不动。
过雪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见着路就走,见着弯就拐,偶尔有阴影从眼前晃过,也分不清是树木还是途经而过行人,知道自己现在样子定狼狈极了,可不在乎,只想这么直走下去,不管到底去了哪里,其实去哪里也样,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了……眼前泛着微微眩晕,就仿佛踩在云端上,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片。
走得累了,过雪倚着墙壁停下来喘息,只能扶着墙壁,否则站都站不稳,喉咙干涩得发胀,很想哭,可又哭不出来,眼泪似乎都已流尽了,缓了缓,又继续往前走,身旁行人渐渐变多,熙熙攘攘,来回穿梭,如同迷失鱼儿,漫无目地游往至海底最深处……
恨自己,到了这步田地,心里头竟然还在想着岑倚风,恨他,明明说出那样残忍话,却为什么还会有那种痛楚万分眼神,像火焰样燃在心头,烫成烙印,磨灭不掉。
过雪走得腿脚发软,终于跌倒下来,恰好前方辆马车经过,健马嘶鸣声,被车夫及时勒住缰绳。
“岑二小姐?”
那车夫居然认得。
过雪恍恍惚惚地抬头,日光刺目,视线里片模糊,几乎叫睁不开眼。
只觉得冷,抱住身体不住发抖,宛然暴露在猎手面前,头孤零零又分外害怕麋鹿。
仅仅片刻功夫,便有人急匆匆步下车,用披风把裹住,紧紧地搂进怀里。
“过雪!
过雪!
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音惊惶而焦急,听起来极其熟悉,像是曾经盼了许久,直梦魂牵绕声音,此际遍又遍地回响,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远得是在梦里,迷茫地仰起头,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双急得发红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样子,就斜歪过脸,彻底不省人事。
烟逝错识君1
这觉睡得很长、很累,好像不知不觉度过几百年,梦里有许许多多人,走马观花样,场景不断在变幻,流沙似抓也抓不住,哭着喊着,流了无数眼泪,直至终于醒来,头脑亦如灌了铅般沉甸甸难受,而当时究竟梦见什么,竟已全无记忆。
身上盖着厚厚绣花锦被,如那襁褓之中幼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丝风都透不进来,温暖得叫人近乎窒息。
“醒了。”
陆庭珩直守在床边,见睁眼,目光霎时亮若星辰,吩咐身旁小童,“快去熬碗姜汤来。”
过雪缓缓侧过脸,他已是俯身靠近,不经意间,彼此呼吸融在处,他关心地问:“怎么样,还觉得冷不冷?”
迷昏时总在发抖,蜷缩着身子,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怎么唤也唤不醒,连眼泪都是冰凉,替擦泪时,好似淅淅沥沥小雨溅在指尖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过雪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某天睁开眼,看到人会是陆庭珩,因为那段记忆,就恍若贝壳里珍珠,太美好,太珍贵,让藏得很深很深,深到不敢去想,不敢去奢求,直至久得,已经变成种遥远过去。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样,那种眼神,叫陆庭珩觉得难受,又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什么最重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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