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想他到底在做什么,也不像是在聊天,很久以后我想,可能是在写小说。”
“看着他不停地按手机,我有点无聊,也想拿出手机,结果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我没办法发出声音,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而那天车厢里的人不多,大家都在低头看手机,没有人注意到。”
“只有他注意到了,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
看到我的异常之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慌乱,手机猛然跌到地上,也许摔坏了,那个撞击声很大,我几乎都产生了看见火花的幻觉,像坠落的流星一样,但他完全不在乎,很着急地冲到我面前。”
“他的嘴巴在动,但我没有听到声音,其实那时候耳边很多声音都模糊了,可我的意识抽离出来,很冷静地想,不是我听不到,应该是他不能说话。”
“慌神了几秒钟,他连忙跑去旁边的车厢拉其他乘客,但他只能比划着手语,朝我这里指,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他疯了,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他总算叫到了人,有人打120,有人去叫乘务员,他又重新回来,一直守在我身边,手足无措,很想帮我,但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看到他的表情很着急,比我自己还着急,几乎快要哭了。
接下来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念听得提心吊胆:“然后呢?”
“然后我醒过来了。”
陶知越像是开了个玩笑,“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看到我。”
听他说到这里,沈念的胸口好像被一种复杂的感觉充盈着,久久不能言语。
最后他小声道:“幸好,他发现了你的异样。”
“嗯,幸好遇到了他。
他给了我全新的生命。”
陶知越的表情很认真。
沈念经常能听见病人对自己或同事说这句话,但此刻,这句话里似乎还有着别样的含义。
想了想,沈念赞同了陶知越之前说过的话,“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医生,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医生。”
可惜生理上的缺陷注定了这不可能。
静默了片刻,陶知越问他:“你为什么想成为医生?”
沈念回答得很果断:“因为想治愈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想弥补生命的缺陷。”
沈念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从小就这么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我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而且明明是个胆子很小的人,怕血,怕打针,怕虫子,什么都怕。”
“在今天之前,我每次做手术的时候心里都在发抖,但是手一直很稳,从来都不会出错,好像真的是老天爷非要让我吃这碗饭。”
“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想,怎么会有我这么矛盾的人。”
陶知越安静地听他诉说着,最后问道:“你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能让你发自内心觉得快乐的。”
这个问题让沈念足足思考了一整夜。
又一天晚上,身体状况好转了许多的陶知越裹着柔软的白色围巾,和他在住院楼下散步。
咳嗽变得很少,热度减轻,炎症在慢慢地消退。
“我想了很久,跟小朋友待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
沈念笑着说:“也许是因为想弥补我自己的缺失……这是心理科的同事最常提到的词,童年阴影。”
陶知越肯定道:“如果你转行,一定会是很出色的老师。”
沈念笑得更开怀了一点,似乎想象到了那些纯粹的、快乐的光景,但他的笑容慢慢又消散了。
“可惜我做不到……我没有勇气。”
“我好像一直在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也许是命运,也许是别人的眼光,也许是一种幻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