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砍的,让钢丝给拉了一下,机器力道大,一下抠没了,我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是旁边的人捡了手指还给我的。
我都回家那麽多天了,你竟然今天才发现,可见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邵右清看了看自己变残的左手,苦笑了一下,然後转过身从床头柜上取烟。
烟夹在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上,手指修长漂亮,跟旁边残缺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到厂里去干苦力?还是上工地?”
向南把他的手拉过来,小心翼翼看著,想去碰一碰,又怕弄疼了邵右清似的,其实他知道邵右清不会再疼了,但是他疼,心里疼。
他也在检讨,是啊,怎麽好几天了,一直没发现?邵右清总是双手抱胸,把那只左手插在腋下夹著,他还以为这小子是在习惯性耍酷。
可是姥姥去世,他还哪里来的心情耍酷?要到这个时候,向南才回忆起来,每次邵右清都只是伸出他的右手,而他的左手总是紧紧地握成拳头,原来他只是不想让人看见。
向南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那伤口上亲了亲,又含在嘴里。
邵右清这个时候,也开始心疼起自己来,眼睛都湿湿的,“我哪可能去干苦力?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怎麽断的嘛……哎,我都不好意思说,说出来你也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大概我这辈子,干的坏事太多了吧,不过我没觉得是老天爷惩罚我,真的。
我想他就是不想让我再走以前的老路了,叫我重新做人。
医院里的医生说可以帮我接回去,我问灵敏度还能跟以前一样吗,他们说就是样子好看一点,於是我就说那算了。
後来我想,坏了,回家你肯定以为我是去赌了,然後让人给砍掉的,果然没错。”
向南道:“你是个左撇子,又喜欢玩牌,这两根手指废了,还能玩吗?”
“玩不好了。”
邵右清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不是不让我玩吗?”
向南看著他,“不是因为赌?”
“真不是!”
向南点点头,开始感觉到凉意,然後他拉起被子,将两个人一起裹到棉被底下。
邵右清憋得慌了,反问,“你怎麽不问我手指怎麽断的?”
“等你以後告诉我,现在我不想听,我怕听了心里难受。”
邵右清嘻嘻笑起来,“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脆弱了?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奶奶落葬的时候,我都要哭晕过去了,我看你在後面扶著我,你他吗的没人性啊!
你是佛性,哈哈!”
向南叹气,“我对她的感情,和你对她,是不一样的,我是难过,但是没你难过。”
邵右清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在你眼里,大概想著人总要老,总要死的,而且她去得很快,没受多少罪。
我听说姥爷是死於肺癌,那叫一个耗啊,很作孽,但那时候我还小,完全没印象了。”
他抽完烟,把烟头按灭在床头柜的茶杯里,然後翻过身把电灯关了。
黑暗中,向南感觉到他口里新鲜烟草的味道,邵右清吻得很温和,很柔情,似乎仅仅是交流那麽简单。
吻了一阵,邵右清感觉不到向南的回应,他索然无味地退开一点,“我明天也要走,不过不是跟你一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努力了那麽多年,现在姥姥没了,这个家就真和我没关系了。
我总不能说我惦记你表哥,才死皮赖脸回来看看吧?我很累了,我认输了,我不再缠著你了。
向南,你自由了,好好过日子吧。”
向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存著很多话要说,听邵右清这麽讲,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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