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客房,面积不大,家具简单,一张折叠学习桌支在采光较好的窗边,仿竹木纹的漆面显得老旧,墙角纸篓中塞着两团包装袋,印着“椰蓉面包”
和“红豆面包”
几个字,塑料纸闪着廉价的、缺乏营养的油光。
……怪不得会那么瘦。
霍听澜的喉结缓缓滚了滚。
这就是王辞十八岁时的居住环境。
根据霍听澜上一世的调查,王辞原本会在这里住很久,直到王红君医治无效撒手人寰。
母亲离世的噩耗会彻底将他压垮,而已成功瓜分到遗产的楚文林会视他为累赘,将当时已精神崩溃的王辞扭送入青少年行为矫正中心。
王辞会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他精神方面的许多问题就是在那个时期产生的。
再之后,他想方设法逃离了那个地方,与楚文林断绝父子关系,在二流赛车场跑比赛维持生计。
那时他居住在简陋的出租房里,仍对读书抱有执念,他会坚持啃书本,尝试成|人高考,直到某个知名车队的经理慧眼识珠把他签走……
十八岁到二十二岁,霍听澜上一世缺席的四年,说长也不长。
可对王辞而言,那是最孤独痛苦的四年,来自至亲的恶意与摧残,足以酿就遮蔽一生的阴霾。
这时生活助理端着一摞空整理箱要进来,霍听澜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向侧迈一步,挡住助理投向屋内的视线,旋身接过空箱,示意助理搬走门口打包好的那几个纸箱。
“有什么能帮忙的?”
霍听澜问。
王辞正全心全意扮冷脸,闻言微愣,条件反射地拒绝帮助:“没有。”
霍听澜略一沉默,看向储物间,确认道:“都带走吗?”
“……对。”
他这样,王辞不好意思呛他,艰难地捋顺舌头好好说话,“我自己,收拾。”
霍听澜端详他片刻,不再言语,动手分开成摞的整理箱,蹲下|身一件一件装东西,举止妥帖自然,仿佛他本来就该为王辞做这些事。
这些旧物中有许多是具有纪念意义的:母子二人的照片,王辞小学初中的各种学习奖状,王红君手写的育儿日记……上一世成婚五年,霍听澜一件都没见过,不知道都被丢到哪里去了。
他从衬衫口袋中抽出一方丝帕,擦拭一枚木质相框上轻薄的积尘,手势中透着一种隐忍的珍惜与爱重。
王辞看他擦东西看得眼皮发烫,莫名羞赧,觉得不对劲又说不明白,这么静了片刻,再想拒绝就失了时机。
他稍一踟蹰,拖起一个空箱子溜到与霍听澜呈对角线的墙根,以此为据点加倍麻利地收拾,还没收拾一会儿,头顶便响起霍听澜低沉的嗓音:“这种大衣不能这么叠。”
两截笔挺的裤管停在眼前,王辞一怔,手中王红君最宝贝的那件大衣已被霍听澜揽了去。
修长稳健的手指抹过褶皱,理顺系带与搭扣,再用衣架撑好套入防尘袋。
弄好了,霍听澜将防尘袋递给助理,吩咐助理提下楼。
霍听澜细致地整理大衣时,王辞站得远远的,边收拾,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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