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晋接过文书,恭声道:“下官必不负总宪大人所托。”
孟宗颔首,布满皱纹的脸满是严厉之色,他望着顾长晋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出了值房,顾长晋便去了一旁的堂屋寻胡贺。
胡贺生得像个白面团,慈眉善目的,一点儿也不像言语犀利的言官。
当然,能坐上左副都御史这样的位置,胡贺自不是个多心慈手软的人。
顾长晋一进来,他便笑眯眯道:“顾大人可要我给你理理这桩案子?”
顾长晋道:“方才过来时下官已扫过总宪大人递来的案牍,对这案情略知一二。”
从总宪的值房到他这堂屋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胡贺瞥了眼他手中的案牍,笑了笑道:“哦,你先说说如今是怎样的局面?”
见顾长晋站着,十分随意地摆摆手,道:“坐,坐,站着作甚?”
顾长晋这才坐下。
“总宪大人递来的案牍里,牵涉到这案子的举子共有三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会试头名潘学谅。
据那些密报所言,此子才华平平,先前在扬州府的乡试排名不过末等。
只来了上京后,也不知因何故,两次出入范尚书的府邸。
密报者怀疑范尚书姗题舞弊,给这潘学谅开了便门。
概因以潘学谅之才能,能中榜已是侥幸,怎可能摘得头名?”
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共有两人,顾长晋口中的范尚书便是礼部尚书范值,另一名主考官乃翰林院侍读学士林辞。
那些个密报信少说也有几十封,其中不乏胡乱攀咬者,想趁乱将一些上了杏榜的贡士捋下来。
除此之外,涉事举子的相关档案也有厚厚一迭,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捋出这案子的关键人物来,难怪年纪轻轻便能中状元。
胡贺笑道:“不错,你先前在刑部大抵也听陆大人、谈大人提过,每年会试一结束,三法司总会收到不少密告信,其中就数都察院最多。
但并非一有密报信了,我们便要去调查。
今岁你道为何要彻查?”
顾长晋思忖片刻,摇头道:“下官不知,还望胡大人解惑。”
“此次会试由老尚书与林大学士出题,其中老尚书出的题目格外刁钻,这道题只有一名考生答出来,这名考生出贡院时,曾自言自语道,竟会如此巧合?”
这话一出,顾长晋便明白了,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这位考生的话大抵是被旁人听了去,但凡他得了名次,都会被人密告。
“胡大人所说之考生可是潘学谅?”
胡贺颔首道:“正是。
我昨日特地派人去问询过,他承认了从贡院出来时,的确说过那话。
只我们问他是因何事巧合时,他却死活不肯开口。
如今贡生那头已是闹得沸沸扬扬,说潘学谅自己承认了舞弊。
只是老尚书的为人这上京无人不知,不可能会行那等姗题舞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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