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情形大变,法师抱着拂子走了。
戴眼镜的男子向田震伸出手来:“田先生,幸亏你啊,保住了陈铁掌的三小子。”
这当儿,一个乡亲指着眼镜向田震介绍:“他是我们村的明白先生,叫秦国良。”
田震握着秦国良的手说:“谢谢相助,田震,侨乡镇的。”
“哎,你这就不对了,你救了我邻居的孩子,我应当感谢你啊。”
秦国良又困苦地说道。
“天气大旱,收成不好,村里欠着日本人的军粮,我去‘以工顶粮’,在县中代课,回来晚了。”
秦国良又约田震:“田记粮行,如雷贯耳啊,走,庙里喝杯水吧。”
进了庙,秦国良和田震喝着住持素全泡得一壶苦茶,推心置腹交谈起来。
原来,这秦国良曾在南京读大学,鬼子侵占南京前夕,他随难民返回了家乡,家里有二十亩地,他在村里也算个有文化、有家产的人物,所以乡亲们遇上事儿,也愿让他拿主意。
这下,秦国良对田震说:“如今,国民党的游击政府是周凤瑞主政,当年他跟令尊同为县政参议员,现今灾情不减,众生苦难,如若先生为民请命,轻徭薄税,必将流芳千古。”
田震虽然有所心动,但让他真的去找周县长,还真有点犹豫,他可是冲着尤蕴含回国的,那儿有他心爱的人吗。
秦国良见他为难,又建议道:“你不去也罢,县政府跟游击队混在一块,口碑实在不好,你若没有去处,就暂且在我家委屈一下吧。”
一听游击队三个字,田震立刻联想起了尤蕴含,他撂下茶碗,起身说道:“既然是为民请命,又加之兄长委托,我愿意去试试运气。”
秦国良大喜,让人给他准备了些干粮,以备路上充饥。
田震虽然跟秦国良一面之交,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国民党的游击政府在北坡村,这个村在青云山的北麓、青云河的西岸,从青龙庙上北坡村,要走一条奇险的山路。
田震将蓝青色的制服搭在肩上,提着行李箱艰难地攀登着上山的台阶,忽觉前头多了一堵墙,抬头一看,是一个粗壮的汉子,留着毛刺状的短发,穿着破裤子、旧汗禢儿,一双大眼珠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还没等田震做出反应,那壮汉挥手一掌,只听“咔嚓”
一声,路边的一棵拳头般粗细的小树折断了,也曾习武的田震赶紧列开架式,做好了自卫准备。
想不到壮汉仰首大笑起来:“哈哈哈,慌啥你,俺这是给你亮一手。”
田震还在迷惑,壮汉早已抱拳作揖:“俺是百草村的陈铁掌,谢谢你救了俺儿子,以后用着俺,你言语声,俺愿意把命给你!”
田震明白了,也抱拳回敬了一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呢!”
陈铁掌:“唉!
祈雨献童子,是老讲究,总得有人出头吧?再说了,出童子的门户村里众筹三斗粮食,在这忍饥挨饿的年月,舍一个孩子救一家人啊!”
说着,他下了一节台阶,跟田震站齐了,又说:“听说你去北坡村,俺特意在这里等你。
到了那里,你要是眼生,就去找俺兄弟,陈老四,干伙夫,没出五服。”
田震点头致谢。
田震到了北坡村,果然引起了县长周凤瑞的重视。
周县长除了把他请到小屋里传杯弄盏外,还极力挽留他,盛情难却,田震便应该下了周凤瑞,当了县粮食局的稽查员。
可几天过后,田震又后悔了。
首先,在这支游击队里,根本就没有尤蕴含的影子,而且这个所谓的游击队,身披两张皮,真实底盘是张牙舞爪的县保安队,挂着抗日的羊头,卖着刮民的狗肉;更让人心寒的是,田震提出抗旱赈灾,周县长原先已答应,就是拖着不办。
另外,田震还发现,周县长之所以挽留他,并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学,而是看中了他爹的钱柜,周县长曾当着田震的面修了一书,委婉地向田震的父亲提出了募捐的要求。
不过,在游击政府也有开心的时刻,这就是跟伙房里的陈老四在一起。
陈老四不像是一个老伙夫,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穿得整整洁洁,高高的,瘦瘦的,不爱用嘴说话,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却能及时跟你交流;像天下个性鲜明的男人一样,田震不爱抽烟,也不爱喝茶,却喜欢喝酒,他喜欢微醺状态下抒发情感,甚至慷慨激昂,这样的人不能没有听众,而陈老四就是他最称职的听众,二人在一起,陈老四很少发言,如同相声里的捧哏角儿,眼睛随着田震的嘴巴转,掺和的语言也就是“哦”
“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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