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密营的关系,刚要跟田震唠几句,田震却突然喊叫了一声:“鬼子!”
尤蕴含探去,也紧张了起来,因为有三个穿短裤的鬼子兵从山坡上扑来了,三八大盖上的刺刀雪亮刺眼。
“你在这里别动,我把他们引开。”
田震说着,折断一根树枝,拧了拧,拔出了枝子,只留下了一个树皮管儿,然后飞身跳了下去。
他在转身时,还不忘嘱咐尤蕴含:“老实待着,千万别动!”
河道本是平展的,他故意一窜一窜地朝前跑。
鬼子果然发现他了,一个鬼子朝他举起了枪,他当然知道鬼子的枪法了,还没等鬼子开枪,他早就倒在了一边,又一个鬼子举枪,他在地上滚开了,鬼子见他懂得战术动作,认为他是个啥人物,端着枪一齐朝他追来,他爬起来就跑,鬼子在后头紧追不放,等到离尤蕴含远了,他朝鬼子招招手,然后一头扎进了河里,等鬼子到了河边,只看见一片静静的芦苇,还有几只乱飞乱叫的水鸟,鬼子气急败坏,朝着芦苇里乱开了几枪,然后怒狠狠地走了。
下着小雨,阴着小天,这是个诡秘的拂晓。
田震穿着黑色雨衣来到了罗婆橡胶园,找到了割胶工彭叔。
“唉,都打散了。”
彭叔告诉他。
田震知道他说的是米罗山游击队。
但田震更关心的是尤蕴含。
他追问道:“她呢?就是那个医护兵。”
彭叔为难地眨眨眼。
作为联络员,他是不能随便暴露游击队员的行踪的。
田震有的是牌,问他:“孩子的病怎么样了?”
彭叔叹口气。
田震掏出一把银元:“拿着吧。”
彭叔推开了田震的手。
“有人正在撮合我们的婚事,我必须找到她。”
田震撒了谎。
彭叔思虑了半天,才告诉田震:“回国了。
上级指示,剩余的队员回家乡抗战。”
田震仁义,将一把银币扔进了彭叔的割胶捅里。
风雨飘摇的马来港,一艘老式邮轮起锚了。
“嘟呜”
的汽笛声,震颤着二等舱里的田震,同时还唤醒了他父亲的声音:“既然你一定要回国,我也就不拦了。
我们在家乡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不过你遇到了难处,可以去找一个叫谢胡子的人,他是一个山大王,跟我有过交情,那个望远镜就是他送给我的。”
田震从南洋回胶东老家,并没费多大周折。
他上过水文专科学校,懂英语、会日语,手里还有钱,遇上了麻烦,阔手一甩,也就排除了万难。
那一年,太平洋战争快收尾了,日本人财殚力尽,碰上田震这样阔绰的海龟都想捞点好处,所以他一路春风,到了县城,日本人甚至为他派了三轮摩托,把他送到了游击区,当然他也给了日本人一些银子。
田震的老家就在游击区,日本人的摩托也只能把他送到这里。
盛夏,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他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干渴,不是他干渴,而是整个家乡都干渴。
太阳毒辣辣的,没有风,也没有云,土地裂着大口子,庄稼一半青一半黄,路边的树木恹恹着,就像经历了秋霜,几只知了猴趴在干枯的树枝上“哇哇”
地哭闹,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山岭下那条青云河,河里流淌着清水,河边长着丰茂的青草,只可惜,这条河眼巴巴地看着两岸干旱,光顾自娱自乐,没有施舍半点恩泽。
在青云河边,有一群光腚孩子在嬉闹,他们一会儿水中,一会儿草丛里,这让田震回忆起了自己。
他就是在他们这个年纪离开的家乡,也曾像他们那样在河里戏水、打闹,这一晃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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