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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泠从前偶尔不在皇宫过夜,想回郑家的时候,太上皇也会安排自己的銮舆,送她出宫。
这个特例是她身为安阳遗孤,独有的殊荣。
见他说的有理,她就接受了这个惯例:“多谢陛下。”
李环笑了笑:“叫陛下生疏,还是像从前那样,叫表兄吧。
腊八灯会那天,你不是叫得挺顺口。”
郑泠见他今日如此亲和,全然没有一个天子的疏离,还真叫她怀念从前的李环——那个也曾有着一腔抱负的敦和皇子,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兄。
只是这短短些年,不知为何,竟全然变了。
一时之间,叫她有些慨然。
她怀念过去,念着那点旧情,张口喊了一声表兄,换了寻常的称谓:“那泠娘就先行告退了,表兄和嫂嫂留步。”
李环送她到甘露殿的外门口,站在红墙白雪的重门下,目送她被丫鬟簇拥着登上马车。
郑泠登上马车后,听到李环喊她,她掀开窗边的布帘,见他跨步出来,站在雪中,依依送别:“日后有空常来宫中坐坐,碧落她很喜欢你。”
这句话,曾经李环也会对她说。
不过彼时,他说的是:“阿泠,没事经常来宫中坐坐,皇后和陛下都很喜欢你。”
她朝着李环微微一笑,回答那句她从前每每应的话:“我晓得了。”
马车从扫开了积雪的宫道上驶过,在寂静的风雪中,压在地板上辚辚作响。
权碧落撑伞上前,替李环遮挡吹面的风雪,静静陪着他看着那辆天子銮舆,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宫道上。
很久之后,李环依旧未动,见他面色愈加苍白,唇上血色渐淡,权碧落温声劝道:“陛下,回去罢,雪重天寒,您的身子吃不消。”
李环动了动,想说些什麽,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
鲜红血迹,有些落在皑皑白雪中,格外刺眼。
权碧落惊慌地为他擦干净唇上血渍,随即迅速用脚踢了踢雪地上的积雪,遮掩掉那些斑驳血滴。
李环紧抿双唇,对这情况视若无睹,浑然没有什麽反应。
之后,他淡淡地转过身,“回吧。”
*
天子銮舆,畅通无阻,一路经过重重宫门,都无需经盘查。
出了最后一道丹凤门,郑泠终于出了大明宫,让她在开啓宵禁的闭门鼓响起前,顺利回到了崔家。
崔夫人听到家仆匆忙禀告,说天子銮驾正向府中驶来,连忙叫齐了一家子,整装候在府门外,準备接驾。
马车停下后,她们凝神屏气,正当跪拜行礼,就见到銮舆之中出来的是郑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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