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低头一思,忙冲身后的两名仪卫道:“多打几盏灯跟着那辆车过去,问起来就说是奉了皇后的诏命相送。”
皇宫内的静谧是最有分寸的,公孙氏回到椒房殿复命,侍医有序而出,谁也不多言一句。
帷幔低绾,纱帘轻垂,绣的是凤凰踏碎玉玲珑,孔雀斜穿花错落,繁艳之至。
新皇后就在帘后和衣而卧,斜倚香炉倦倦而眠。
公孙氏走近上前,稽首叩拜,道的是长乐未央。
皇后轻笑道:“扰了孤的睡意该当何罪?”
公孙氏恭谨答道:“宫里哪是有了睡意便可阖眼的地方呢?卑职自问无罪。”
这话没来由得刁钻,但却实在。
“不求过美,惟求冬暖夏凉,遇有睡思则就枕。”
前人的意味缱绻之句,陆妍噙到口边,却只有苦涩。
偶然想起方才侍医所说的那番话,心中早已一片死灰,是凭借运气登上极位,还是沦为棋子遭人暗算,如今再也辨不清了。
“皇后?”
公孙氏温和的声音传到耳边,陆妍立刻收回意续,道:“兄长可离宫了?”
陆振一进宫便去魏帝那里谢恩,兄妹二人相处时间少之又少。
晚膳不到,又被东朝唤了去,之后又随魏帝入宣室殿。
陆妍在宫
中浸淫多年,熟悉魏帝的脾性,深知兄长在魏帝的面前只有疲于应对的分,心中不免担心。
“回禀皇后,卑职已命人送了国公回去。”
公孙氏才说罢,几名宫女又添了几盏灯,殿内明亮了些许。
大魏只有国公和郡王可用紫,如今还不到正月初一,各个藩王还不能回京朝贺,前赵保国公重病,现下只有陆振一个国公可以出入皇宫了。
其实也不用如此着眼分辨,只看那丝毫不敢张扬的仪仗,便知道是谁了。
陆妍缓缓起身,道:“兄长的性格收敛惯了,也糊涂了。
这样大的天恩,总要铺些场面,前呼后拥高高兴兴地离宫才是正理。
有劳内司费心了。”
公孙氏谨畏道:“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说罢,从宫婢手中取过温饮,恭然敬放在皇后身边的长几上,复道,“陆昭那孩子倒是有几分像国公,很是敛然温和。”
陆妍原本要去取茶饮,闻言罢,手在半空中悬住。
她移步出帘,从外殿壁上取下一柄镶金嵌宝的挂剑来。
剑身轻抽,寒光微耀,冷生生的白刃便落在了公孙氏的面前,轻薄的锋利之感丝丝入扣。
“鞘安于钝,以护剑利。”
陆昭其人,她毕竟是姑母,又怎么会不晓得。
收,则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放,则积尸川没岸,流血野无尘。
此时公孙氏明白了陆妍话中的意思,联想到建邺城风雨之中,这个女孩子是如何带着南人杀出来的,她更担心这把剑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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