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胥也不禁皱了脸,一副不愿再看的模样。
卿卿在大笑中,尖锐地说道:“今日诸位看到了,是谢律寡情负我,非我不忠对他,我卿卿自幼无父无母,人尽可欺,是谢律慕我美色,掳我入府,骗我真心,他曾向我许诺,将来有一日娶我为妻,可誓言犹在耳,今日,他却为了两城,将我转赠予人,如此不仁不义,寡廉鲜耻之人,就算他日姓谢的后悔,来我面前叩首认错,我卿卿也只会狠狠唾他一口!”
这女子慷慨激烈,性子实在讨人喜欢,有人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好!”
萧子胥听卿卿如此辱骂谢律,却是坐不住了:“你住口!”
谢律怎么可能到她面前叩首认错,此事绝不可能发生!
匕首和刀鞘,青丝与情丝,卿卿都一并还了。
还有什么呢?
卿卿看着这张脸,他覆盖假面的皮囊,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就是这么一张脸,让他一路畅行无阻地闯入卿卿的心中,可是此刻,这张虚伪的人皮底下,卿卿已经彻底看不清了。
她分不清哪一张是谢律的真容,哪一张是他的假面,或许,从来都是假的,没有一张是真的。
卿卿再也不会去纠结,为了他反复不定的态度,去折磨自己,夜里睡不安枕。
看清了也好,这种酷刑,从今以后,终得解脱。
卿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与你割发断义,不及黄泉,无相见!”
这便是卿卿此生最大的愿望。
她将谢律赏赐的一身华袍脱下,抛在他的脚下,随后,便头也没回,一步一步走向等待已久的方既白。
直至来到他的身边,方既白手腕不用气力地一拽,卿卿软了纤腰,一步跌入方既白的怀中。
温热的手掌,有着从厚重的狐裘里递来的温度,瞬间握住了她的腰,卿卿感觉到他身上有些寒气,又压着这么重的锦裘,玉指纤纤,托住了方既白的肩:“你冷么?”
这份柔情绰态,让一旁的书生都直冒鸡皮疙瘩。
可是众人看那谢世子,竟还能不动如山。
高人啊。
虽然得了两座城池,可如此解语美人,他说给就给,心里就一点留恋不舍都没有?
这陈国世子,确实凉薄寡情。
今日美人在筵席上批判他的一番言辞,看来也无言过其实之处,果真是他先许诺予人以妻位,后又食言反悔。
方既白温柔地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妥善地安置在自己的席位上,“卿卿,日后跟着我吧,我带你回魏国,做我们的人上人,绝不再低眉折节,忍这份苦楚,侍候这小人。”
暖手的炉只有一只,方既白毫不犹疑地给了卿卿,让她在此安坐:“你今日受惊了,还有些事未处理完,我去和谢律交接,待签下文书,你便彻底属于魏国了。”
他说的是,属于魏国,而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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