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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宋氏嚎啕大哭起来,哀鸣不已。
陈峤被她从白日哭到夜里,早是头昏脑涨,叹了口气,自知同夫人讲不通道理,只好对陈崤道:“二弟,卿卿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被她舅舅卖给了陈家,现在她一天陈夫人的福气没享到,陈家便出了丧事,这大礼都还没有行完,难道要我们将她强留下来给慎之守一辈子寡?依照风俗旧法,夫死,妇人无过者,可自行求去,夫家不得拦阻。”
陈崤颔首:“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卿卿是被卖给我们的,她那个舅舅——”
陈峤叹气道:“原来大郎在南郊置了一座宅子,还空着,就给了卿卿安置吧。
慎之九泉之下,也会同意这样的安排的。”
宋氏一听,自己儿子没了,被那个倒霉的女人进门就克死了,男人和小叔子非但不想给慎之报仇,反而还要将慎之的宅子送给那凶手?宋氏大闹大嚷起来,说什么也不依从。
花厅里闹成一团,继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一顿互捶。
宋夫人战力剽悍,打得陈峤连连求饶,陈崤要打虎亲兄弟,也被宋夫人反揍得嗷嗷乱叫。
这会儿陈峤苦求“夫人住手”
,陈崤哀告“嫂嫂理智”
,乌泱泱的人都去拉架。
卿卿在屏风后头坐着,叹了口气,对淑娘道:“我去灵堂。”
淑娘伴着卿卿来到灵堂,陈家的大郎才死了几个时辰,陈家再是手眼通天,这会儿也只是置了一座简易灵堂罢了,苗璎璎来到堂前,脱去喜服,更换孝衣,跪地给陈慎之烧了一盆黄纸。
火舌舔起来,将黄纸的余烬吞噬。
一点点浓烟香气,于棺椁前扬起,在满厅花圈和哭丧棒周围缭绕不去。
卿卿手里无心烧着黄纸,眸光盯着棺木出神。
棺木里躺着的人,是她的夫君,但她却从没见过他。
青庐里,陈慎之吐血身亡,卿卿头顶盖着红盖头,被抢上前的人群冲到了浪潮以外,满堂宾客吓得抱头鼠窜,没人再回去管一个新娘子死活。
她就那样呆呆地,任由陈家处理后续的事宜。
喜事变丧事,陈家除了最初的忙乱之外,其实办得井然有条,卿卿猜测,他们应该早就做好了陈慎之病入膏肓随时一命呜呼的准备。
所谓冲喜,也是下策之中的下策。
陈家上她舅舅家的时候,殷勤备至,说合了八字,她的生辰和陈慎之最合得来,而且她又是天生旺夫命,这定错不了,陈家允诺舅舅二十两,舅舅便价都不抬一下将她发卖了。
卿卿出嫁时,她的表姐姜雪薇亲口对她说:“在我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区区二十两,我还嫌收不回来本钱呢!
等你做了陈家的少夫人,回门的时候带点儿礼,也算你还了恩情了,去吧。”
卿卿出着神,手里的黄纸很快见了底,她愣了下,低头一看,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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