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上头的诗句,霍梓斐却是自小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一面在那儿搓着米团,一面卖弄,“阿乔阿乔,你认得这些么?我告诉你好不好?这一个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我还会后头几句,我背给你听……”
就听着他童声朗朗,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卖弄,木乔也不打断,心中却有几分久违的宁馨之意。
大清早的,天还黑着、桌子上点着盏小油灯。
黄黄的一团光晕映着底下那红红的火盆,有股说不出的静谧喜庆。
火盆上又罩着铁熏笼,把脚搁在上面,全身都是暖融融的,也更加熏得桌上的馅料香气四溢。
恍惚之间,木乔好象回到了小时候,她也是这么坐在熏笼边,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打米团。
那时候,爹娘都在忙里忙外的张罗着过节的事情,间或经过她身边,总不忘了停下摸摸她的头,赞一句,“莲儿好乖。”
白白胖胖的米团一个个从从模子里敲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桌上的竹簸箕里,堆得象座小山。
天光渐明,灯火已熄。
霍梓文站在门前,瞧着桌边的那个小女孩,如梨花一样雪白,又如梨花一样清冷的小脸上,头一次出现些许春的暖意。
淡粉色的唇角浅浅上扬,似有似无的噙着一抹笑意,而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却不知游离到了何处。
只是,真的好看。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懂得分辨女孩的美丑,会朦朦胧胧的生出要让那样的一双眼睛停驻在自己身上的念头。
只是,当那个女孩真的将目光挪移到他身上时,霍梓文却又莫名的觉得心虚,甚至还有些被人窥破心思的懊恼与不知名的烦燥。
大踏步的走进来,脸板得比平常更加清冷些,嗡声嗡气的挑剔,“怎么一早上才做这么点?”
木乔不知道这位三少爷又发哪门子疯,垂下眼不作声。
任由霍梓斐在一旁大惊小怪,“三哥,你怎么回来了?我和阿乔做一早上都没歇,这么多还嫌少啊?这糯米面都快做完了。”
霍梓文横了弟弟一眼以作掩饰,“娘去买东西都快回来了,我先提了些回来。
这些我先拿去蒸了,你们动作快点,一会儿还要祭祖呢。”
他小心端起桌上的簸箕,小山包般的米团子顿时压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木乔怕洒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米团,跳下桌子去托起簸箕的另一端。
却不料这小小的举动却让少年顿时急红了脸,“不要你帮忙!”
木乔怔了怔,可是一双小手仍是抓着簸箕不肯松,睁大了眼睛莫名看着他。
真的会洒的,她干过这蠢事,有经验。
米团虽不太重,但簸箕是软的,一走动起来,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端着也极有可能弄洒。
这不是力气的问题,而是平衡的问题。
这小屁孩,他究竟别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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