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制。
可惜,八岁即位的天子,毕竟年稚。
后来,到底还是被先帝的托孤之臣霍光揽了大权。
直至孝宣皇帝刘病已即位,八载隐忍,终于在霍光死后两年尽诛霍氏党羽,成功继掌大权,并成为名着青史的一代有为圣君。
只是,自宣帝之后,继任的元帝刘奭、成帝刘骜、哀帝刘欣、平帝刘讳衎等皆是庸碌无为或昏聩之辈,以至于王莽篡政,绿林、赤眉等义军四起,攻入长安城,推翻了王莽伪政。
而后,绿林军拥立了一个荏弱怯懦的皇室子弟刘玄为帝,即是更始帝,但此人未能把控政局,以至两年之后,赤眉军拥立的城阳王后裔刘盆子攻入了长安,刘玄降,西汉自此亡。
而同年,刘玄的族弟——刘秀在河北即位,改元建武,东汉自此始。
之后历明帝、章帝两朝,便到了如今,整整六十七年。
三代君主励精图治,终于河清海晏,民丰物盛,但,自四年前先帝崩逝,天子年幼,窦氏一党掌权起,却是恣意而行,多违礼法,以至乱象日渐一日地重了起来。
而尤为使人惊惧的则是朝野上下,几乎尽是窦氏附党,这情势,只怕比当年孝宣帝时霍氏当道还要险恶几分。
如今内有太后窦氏政权在握,外有大将军窦宪掌着兵马,若要乱政……当真便宜得很。
而他这个阿弟,如今——看来也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刘庆静静看着眼前比他稍稍矮上此许的清弱少年,目光里不由带了些叹息,这些年,自己过得艰难,而他又何尝容易?
“阿兄,”
刘肇却是开了口,似乎因为追忆,声音微有恍然“很早的时候,我便时常想,在阿母心里,到底是更在乎窦氏还是我?”
即位四年,他也仍是像昔时那般称窦太后做“阿母”
,而非“母后”
,仿佛还是幼年时那个依恋母亲的孩童一般。
“呵,”
他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大约八岁的时候,阿母想要为三舅父谋一个校尉之职,但父皇不允,于是便令我借学兵法之事,同父皇求许此事。
我为讨阿母喜欢,便硬着头皮应了。”
“父皇一惯虽疼爱我,因为是储君所以也算得上爱重,但军国大事上从来不失了分寸,所以因些颇动了怒,责我不识轻重,训斥之后,又罚了去太庙面壁思过。”
少年面上的神情极为落寞:“那时年纪小,我一人在太庙其实心底里极怕的,可阿母竟不曾派人来探问过一回。
事后回了东宫,却是怪责我不擅言辞,未替三舅父成事。”
“这样儿的事,这些年来不知有过多少回……”
他眼里并无多少怨怼,但却是深深的倦怠“我时常思量,自己当真这般不堪,所以令阿母不喜么?”
“但骨肉至亲,她何以这般待我?窦家那些舅父们是阿母的胞亲兄弟,可我也是她亲生之子啊。”
少年抬头,看向上方金色的龙纹藻井,神色似困惑又似绝望。
刘庆在一旁静静看着,心底里思绪汹涌,有一句话冲到喉头,几乎脱口而出,但最终……却仍是默默压了下去。
他不能说,那是自己最后的依凭,若说了,往后……会如何?
于是,十五岁的清河王深吸一口气,终于道:“自古天家情淡,多少父子相忌,母子离心,原是屡见不鲜的,论起来……不过是陛下太重这情份。”
“是啊,”
刘肇也似是回过了神思,目光落向案上那一卷沉黄色的《外戚传》,目光沉凝了起来“若再纵容下去,怕这刘氏江山,将亡在朕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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