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了很久,最后停了下来,茫然无措地看着头上那顶昏暗的灯。
半晌,他泄出一声呜咽。
与那只鹿一样,绝望而又怨恨。
耳边再次吵闹起来,庄燃睁眼,正对上天花板。
身下的床铺很干净,被子盖到腹部,双手折断的腕骨也已重新接上,缠了厚厚几圈绷带,搭在床沿。
铁门外是交班的哨兵,他听了一会儿,翻身下床,拉开那扇极小的方窗。
窗外安着铁网,庄燃伸手碰了碰。
还挺结实。
“醒了?”
霍临深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他今日没穿作战服,换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内里搭了一件纯白高领,长发在后脑扎起,整个人精致的仿佛要去参加晚会。
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拂去大衣沾上的长毛。
庄燃一开始还很警惕,见他只是低头专心在摘衣服上的动物毛,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回床上,缠着绷带的手动了动。
“这位长官。”
霍临深抬起眼。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语气懒散,丝毫没有即将被处置的恐惧,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直接剥离精神力还是先让我交代完?唉,你干脆现在就把我放出去得了,说不定还能把他们引出来,或者你让人带我……”
庄燃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霍临深始终没做任何反应,等他说累了,霍临深才放下手,一句话就堵住了他。
“或者让你和秦肃一起,怎么样?”
他看着庄燃,扯起袖口,活动下手腕。
“恢复的不错,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昏迷一周,”
霍临深指尖夹着一块芯片,继续说下去,“倒是在秦肃被押往联盟的前一天醒了。”
“该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吗?还是心有灵犀?触梢都断了一半,为了哥哥又醒了过来。”
庄燃盯住他手上那枚小小的芯片,闻言,虎牙咬住半边腮帮,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比不过您和那位哨兵的感情。
你当时是想杀了我吧?就因为我朝他开了一枪。
那么紧张做什么啊,长官,是不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关心则乱啊?”
他露出一个恶劣的,带着暧昧意味的笑:“一个毛头小子,也值得你这么上心,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领情,还要搬出联盟。
啧啧,该说他蠢还是天真,居然相信联盟那一套,我要是他,就先弄死我,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说的不错。”
芯片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入庄燃左边肩膀,牢牢卡在两片骨头之间,鲜血浸湿半边衣物。
指尖垂下,霍临深换了个姿势,两腿分开,手搭在膝盖上,上半身前倾,瞟过芯片刺入的半边肩膀,语气很轻:“我要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肩膀传来的疼痛让庄燃呼吸都乱了几分,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霍临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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