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家家都穷、就没有富户?”
李棋偏头问道。
“是啊,那地儿水路旱路都不通畅,是咱这儿有名的穷乡僻壤。”
李棋拽住李镜宽袖,摇晃着叫道:“不对!
周水兴扯谎!
他说他上哪儿筹得一笔银钱、重修了酒楼,你们可听见?”
三人纷纷摇头,李棋一字不拉学道:“‘草民自己回乡筹了一笔银钱,才勉强将这产业保住’!”
李镜吸一口气,恍然悟到:“是啊,他乡里穷得叮当响,哪筹得到钱!
更何况,他要能凑出本钱,当初何苦来当跑堂儿小二?”
“他为何在这事上扯谎?这与许焕师傅的死有何关联?”
常青仍没反应过来。
李棋转眼边想边道:“他扯谎……是因他用来重修酒楼的钱,来路不正!
而且,这来路,一定与许焕师傅有关。
例如,说不定……他知道凶手是谁,这笔钱是凶手给的缄口费!”
话一出口,四人都觉背后发凉。
于哨儿将手中佩刀一挥:“走,回去带他!”
李镜却抬手制止:“且慢。
没有真凭实据,以何理由带人?他若一口咬定没说过‘回乡筹钱’的话,你能拿他怎样?”
三人便都泄了气。
李镜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李棋也垂头苦思。
不多时,李镜忽而站住脚道:“这样看来,许昌身上的冤情,就是当年父亲许焕之死。
咱们看过了事发的厢房,失足坠楼一说毫无凭据,许焕师傅也根本没有跳楼自尽的理由,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他是被人推下楼的。
这就有了另一个问题:是谁、为什么,要杀害许焕师傅?”
李棋接道:“人都说他父子二人离群索居,不大可能与人结仇,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便只有一样儿——他是仵作!”
“对!”
李镜点点头,“兴许与许焕师傅当时在办的案子有关?凶手怕他从尸骨上查到自己,所以杀人灭口!”
“只可惜因为水灾,二十年前的案卷都已遗失,无从查起。”
于哨儿道。
李棋却突然两眼一睁,冲李镜道:“公子,咱们忘了许昌!
你说,咱问到的这些情况,当年许昌会不会也已掌握,所以他才认定爹爹是冤死的?他爹出事后、洪水来前的几天时间里,他一定努力追查过此事。
那有没有可能,当时他已查到他爹被害的真正原因?无论是由于洪水,或是有人故意包庇歹人,彼时许昌未能及时替爹爹讨回公道,后又有什么别的缘故,致使这件案子一直拖了这么多年。
既然他以那样惨烈的死,换来公子为他重翻旧案,那么他一定会为公子留下线索!
公子,咱还没去他家里看过哩!”
李镜深以为然,于是留下常青在县衙内值守,带李棋与于哨儿奔城北许昌家去。
城北半山腰上,竹林掩映下有一座静谧的小院落。
门从外面落了锁,于哨儿后撤一步,飞起一脚将门踹开。
李镜心中默念几声“得罪,勿怪”
,带着李棋进得院来。
院内种着几垄菜,幽幽檀香沁人心脾。
这许昌虽干着怕人的营生,居所竟一派读书人气质,到处都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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