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禁火空斋冷,江上流莺独坐听。
谁能想到青霁山的雨,能一直下到四五日后的寒食节。
那东边天上挂着的日头,其实也并非在真的阴云的遮蔽中“深藏功与名”
,只是偶时洒下山中几许微弱的光,却又很快会被阴云给遮盖了。
如此,那门廊尽处悬挂着的被单,干了又潮,潮了又干。
着实愁坏了那日日与人共枕的太孙殿下。
只是与史云腴共枕倒也无妨。
可那夜夜不经意地肢体相触,日日晨起时蓦然地四目相对,皆叫年富力强,食髓知味的谢沉书心焦,他脑海中时不时就会闪过那晚,自己贪恋于她的模样。
他那下意识回避又克制的状态,当真狼狈。
谢沉书十分不满这样的自己。
然他私以为自己装得很好,但压根躲不过史云腴敏锐的眼睛。
她朝暮与之相对,早将眼前人看穿。
只是她这只狡猾的狐貍,却总喜欢扮做若无其事,又在暗地里偷偷观摩……
-
“喏,今日冷节禁火,咱们就姑且拿这些填填肚子。”
门廊下,史云腴端着托盘仔细将昨日熬好的寒食粥与寒燕儿,以及早春腌制好的酱菜摆在谢沉书身边。
谢沉书回过头没有多言,他只伸手拿过一块寒燕儿咀嚼起来。
史云腴随之坐去他的侧面,捧起那发凉的寒食粥轻言了声:“好几日没去茶园了,前些天不方便也就没去给宋伯他们添乱。
趁着今日无事,我想过去瞧瞧。
你要不要与我一道?”
谢沉书闻言转头,竟出奇地嗯了一声。
史云腴惊讶着谢沉书的反常,却在将夹有酱菜的筷子伸去他面前时,莞尔一笑,“诶,你别只顾着吃它,你也尝尝,我腌的酱菜啊。”
谢沉书见状垂眸躲开了史云腴的好意,他只道:“我自己会夹。”
-
行去茶园的路上微雨绵绵,穿过林间的春风,捎带过几许寒意。
不禁叫史云腴停下脚步,搓了搓肩头。
这时间,谢沉书拎着锄头,从她的身边泰然走过,竟当做无视般潇洒离去。
史云腴望着他那旁若无人的背影,大惑不解。
他今日又是闹得什么脾气?自己这两天冤枉,可没招惹他分毫——
清晨,宋家两口子照旧劳作于茶园。
二人见史云腴与谢沉书翻过山坡走来,仍是如故般招呼热络,宋家婶子高呼:“丫头,小吴。
又是好几日没见,你二人可还安好?小吴的伤养得如何?”
此话一出,史云腴和谢沉书默契地停顿。
安好…他二人何止安好,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
谢沉书见到慈爱的老两口,还是和从前一样拘谨。
史云腴便趁势接过话茬,应声说:“劳烦婶子和宋伯挂心,我们一切都好,他那伤也养得差不离了。
这眼瞧着谷雨将至,春茶该是采摘,我们就想着来瞧瞧,还有什么该准备的。”
宋家婶子慈眉看向满园苍翠中的两人,只道:“一切都好就好,适才我与你宋伯还说,这丫头几日未来了,要不要到家中去问问。
这见到你们,我们便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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