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这点儿时间了,他舍不得。
少年安安静静地趴在床边,温热白皙的指尖勾着揪着斯特兰的衣摆,鸦睫失神地低垂着,黑眸湿润。
斯特兰喋喋不休的叮嘱很温和,摆着家长架子,阮清姝心暖得发烫。
他说一句,少年乖乖应着“嗯”,“我会听哥哥的”。
窗外夜色灰暗,暴雨不断,二人守在柔亮的烛火旁,温声细语。
……
夜很深,梦也异常混沉。
阮清姝紧紧闭着眼,似乎有只手轻抚着他的面庞。
瘦削,冰冷,骨感,带着挥之不散的消毒水味。
那只手的主人说:“姝姝好像瘦了。”
“我,我没有!”
“脸颊的肉都少了,捏着硌手。”
“我……你,你不喜欢了吗?”
“嗯。”
“……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少年说完快哭了,尾音都细细地打着颤。他低低啜泣声请求,“你别不喜欢我。”
对方听了少年的话,却没回答。
微凉的指尖松开了他。
阮清姝感觉对方松手的之后,惨白的病房幻境般开始无限扩大,二人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等阮清姝反应过来上前追赶时,却怎么也追不上。
他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人高高抛起,可怖的失重感潮水般将他吞没,他似乎被抛进了黑暗的沼泽……
趴在床边的少年狠狠一颤,猛然睁开了眼!
阮清姝抬头看清屋内布置时,不由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梦里那些是什么,那么陌生又熟悉……
少年怕自己的动静吵醒斯特兰,反应过来后便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避免粗重的呼吸和哭腔溢出……
但,床上的那个身影似乎太安静了。
静到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阮清姝眼睫一颤,不由攥紧了手心里一直握着的大手。
冰冷,僵硬。
室内一片昏暗,屋外雨声嘈杂。
阮清姝僵硬地张了张嘴,从喉咙里生涩地挤出了一声,“哥哥晚安。”
无人回答。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最终,一声难以压制的抽泣崩溃地泄了出来。
*
斯特兰英勇,骄傲,恣意放纵。
生前是万人敬仰的公爵大人,身后却连参加葬礼的人都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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