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国也在思考这件事,地里的人火烧眉毛跑到猪场避难,叫嚷着赵成刚兄弟两疯癫病犯了,个个吓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猪场不肯出去,说是怕赵成刚发病到处咬人,陆建国骂他们没出息,像赶鸭子似的挥着长竿子将他们赶去地里。
两个长舌妇窃窃私语说着什么,陆建国敲了敲两人小腿,“说什么呢,地里的活做完了是不是”
二人立即住了嘴,眼神却没停止交流,陆建国最见不得人用表情传递信息了,总觉得对方在说他坏话,他竖着长竿子,假装走向旁边,实则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说了什么,胆敢说他坏话,他非好好批评顿不可,听着听着,他眉眼渐渐变得凝重,催促他们快去地里干活,掉头冲进了猪场,一口气跑到猪圈外,扒着猪圈问里边的薛花花,“花花啊,德文媳妇没啥毛病吧”
那两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赵家人得了疯癫病,怕赵彩芝也有疯癫病传染给她们,伙同其他人拉帮结派离赵彩芝远点,陆建国不想队上气氛不好,决定向薛花花证实事情的真假。
薛花花单手杵着扫帚,脸上尽是疑惑,“有什么毛病”
“疯癫病啊,队长的人说赵成刚兄弟两不正常,担心德文媳妇也有那种病”
“彩芝能吃能说能干活,哪儿像不正常的了我她们才是有毛病,大白天的被两个小伙子吓得躲猪场来,老鼠胆儿都比他们肥,还好意思说彩芝不正常”
薛花花猜不到赵家人为何走得如此着急,但要说脑子不正常,绝对不可能,那天陆德文抓着赵成刚让他打,赵成刚硬是没抓狂乱来,被逼急了撒腿就跑,跑得比猴子都快,哪儿像傻的
陆建国也不太相信,赵成刚他们的疯癫病不知在哪儿染上的就把赵彩芝拖下水,也不想想薛花花是什么人,赵彩芝真要有病薛花花会同意陆德文娶她一群蠢货,整天就惦记打牙祭,也不动脑子想想。
“你说得对,地里干活的二三十号人呢,被疯狗追似的上蹿下跳,太丢脸了,我去地里转转,谁要乱嚼舌根我帮你批评他们。”
好好的气氛,让两三个搅屎棍搅得乌烟瘴气,太不利于先进生产队的名声,身为队长,他责无旁贷,必须得好好做做他们思想工作。
为了生产队的名声,陆建国没有兜圈,逮住说赵彩芝闲话的妇女同志就骂,跟薛花花久了,陆建国学到很多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似的,骂得对方满面羞愧才肯罢休,沾薛花花聪明人的光,陆建国觉得自己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走路脚下仿若带着光,走哪儿哪儿闪闪发亮。
这不,他骂女同志呢,周围干活的人都停下动作,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心情热切得很,似乎非常希望自己也能骂骂他们似的,陆建国才没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人身上,张开喉咙,粗犷着声警告,“谁敢唧唧歪歪搞孤立破坏生产队的和谐,我绝对要他好。”
先进生产队是公社干部对他们的肯定,他绝不容许表面其乐融融,内里一盘散沙的情况发生,作为队长,要对得起领导赋予的责任,对个别破坏分子,绝不姑息。
地里议论赵彩芝的不敢再多言,怕陆建国是其次,如果继续交头接耳把薛花花引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未免伤筋动骨,唯一的办法就是乖乖闭嘴,尽量不和薛花花起正面冲突,因此大家默契的保持沉默。
隔壁生产队的地就在不远处,之前他们被鬼追似的往养猪场跑,又像羊群似的被陆建国放出来,很是好奇发生了什么,嗓门粗的汉子站在地里,双手捂作喇叭,扯开了喉咙问。
为此,仁安村生产队的社员口径非常一致,吆喝着回,“赵家人来借粮食,我们通知薛花花呐”
怎么说事情都由赵家人而起,报薛花花的名字绝对没错。
果不其然,隔壁生产队的人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在他们眼里,薛花花的地位快赶上陆建国了,甚至比陆建国还厉害,就说社员们的态度,陆建国家来糟心亲戚不见得所有人会奔走相告,关系到薛花花,几乎全体动员,生怕薛花花吃了亏似的,也不想想,薛花花那种人像是吃亏的吗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啊。
不说远的,就说薛花花拖家带口去生产四队挑粮食这件事,哪个生产队分粮食都排队依着秩序来,唯独薛花花是个例外,她刚踏进四队保管室,队长狗腿的把人请到最前,直接让会计把薛花花她们该得的粮食算出来,等薛花花她们挑着粮食走了,队长才让排队,依着秩序来。
就是这样,生产四队没一个人敢抱怨队长不按规矩来,相反,一个劲的夸奖队长做得好,队长做得妙
薛花花彪悍强势的地位,不仅仅在仁安村,在生产四队都无人撼动得了呢。
说起生产四队,仁安村的社员们话题多了,刘华仙敢带着人打上门,绝对不是好惹的,薛花花他们去四队挑粮食,刘华仙就没阻拦上百斤粮食,说没就没了,刘华仙当真舍得可惜薛花花她们走得早,否则非跟着热闹不可。
听到有人诚心诚意的发问,隔壁生产队的同志收起镰刀,屁股往红薯藤一坐,双手环住膝盖,扯着嗓门说,“刘华仙敢说什么啊四队队长都毕恭毕敬的迎接薛花花呢,你们不知道,薛花花到四队保管室的时候,外边站着人排队,薛花花搁下背篓,不疾不徐上前询问,是不是在这排队吓得前边满心欢喜的同志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们还没排呢,你要排吗来来来,排前边。”
“我就在院坝外站着,对方让开位置,把箩筐推得远远的,生怕挡着薛花花路呢。”
他们生产队也在讲关于薛花花的传说,想到薛花花和刘华仙的恩怨,早早的去四队等着好戏,谁知道薛花花没霍霍镰刀就把对方吓趴下了,当真是没劲,“你们没见四队队长脸色,见到薛花花,比见到公社干部还紧张,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喊会计喊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他婆娘提醒他才回过神,立马催会计先把薛花花她们的粮食称了再说其他”
照理说,好不容易盼到分粮食,人们天不亮就去保管室候着,谁插队会被谩骂至死,结果全然出乎意料,薛花花往那一站,社员们齐齐后退,殷勤的帮薛花花挪背篓,挪箩筐,谄媚的忙前忙后,比对他们老子都好,问题是巴结薛花花的人大多是薛花花差不多年纪的妇女,薛花花挑着粮食走了,保管室寂静了好久好久,愣是没人敢说话,他都朝庄稼地走了十几米远,身后的保管室才骤然喧闹起来。
“不是我说啊,你们队的薛花花真的太厉害了,以后估计小偷都不敢来你们生产队了。”
每年春节前就是小偷最猖獗的时候,年年都会发生粮食被偷的情况,以薛花花唬人的程度,小偷估计都会绕道而行。
“那才好呢,谁不希望小偷死绝啊”
仁安村生产队的人回,“咱生产队去年遭小偷祸害惨了,今年他们还敢来,保管让他们把去年偷的吐出来,咱们生产队的薛花花啊,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不动手光是骂就能骂得你头晕脑胀神经错乱,如果动手打架,那更是啪啪啪的打得你痛不欲生,求爹告奶都没用。”
“不过啊,薛花花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但凡遭她打骂的,都是自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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