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揽朝取出一次性纸杯,将削了皮的梨子切成块,然后连同叉子一并递给我,“先吃点东西垫垫,时间不早了……”
以“时间不早了”
为开头的话,百分之八十包含道别的意味,是别人在委婉地暗示自己该走了。
我的视线从梨子挪到他脸上,等待他的下文,他该回去了吗?
“我去附近的饭馆看看,给你带点吃的东西,饿半天了吧。”
陈揽朝扣上平板起身,进卫生间洗手前问道,“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医院附近多为速食,谁来医院会有心情享受大餐,我真怕他为了一顿饭下远处,忙道:“我不挑食,都可以,没要求。”
“那你还挺好养活。”
陈揽朝用纸巾擦干手,走近些碰碰我的脸,悬半天的心有了着陆点,“可算是退烧了。”
由于他刚洗过手的缘故,热度随着水流卷进太平洋,指尖温度又变成凉凉的,触碰到我的脸有种别样的舒服。
上学期间我总是掌心发烫,爱接触一些凉的东西,我妈说我活力旺盛,还是个光屁股小孩时,抱在怀里热乎乎的。
小孩不热乎乎,她就该吓坏了。
我忍不住用脸蹭了蹭他的指尖,直视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探寻到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别去问男人喜不喜欢,他的表情写在脸上,陈揽朝微眯了一下眼,眼波闪动,一时间没移开手,我愈发放肆大胆地侧过脸。
嘴唇快要碰到手指,陈揽朝收敛神色撤回手,拽着被子掖在我下巴处,随后他重新戴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垂着头像在极力掩饰什么。
陈揽朝重重地深呼吸,拉开门走出去,留下一句不明的自言自语。
“他生病了。”
我真的会相信一些关于医院的传言,如果病房还有第三个人存在,那完全可以称之为诡异事件。
封建迷信令我脊背发凉,尤其是人少的顶楼,总爱传出一些奇闻异事,所以我更愿意在我瞎,和他出现幻觉之中做个选择。
时间接近五点,斜阳从白色墙壁垂下,将我整个身体拢进柔和的光辉,渐渐溜到床头穿透桌边的玻璃杯,折射出斑驳的彩虹光。
拨开斜插的吸管,一道完整的彩虹才得以呈现。
水珠滴落在手机屏幕,我拿起手机擦拭水痕,顺势指纹解锁,已经做好收到一大堆消息的准备,却见通讯录和社交软件里空空如也,除了杜月见顶着几个红色的消息提示。
按照往常易久安会给我发很多消息,问我在哪,什么时候回去,可他今天安静得不同往常。
完了,我被世界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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