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也淘啊,特别特别淘,不过淘孩子都聪明,你看你家许迪就是,虽然爱捣蛋,但是多有灵气啊。”
余周周把同一组地来回扫了三遍,不耐烦地推开一直揪她裙子的那个小男孩——班主任的宝贝儿子今年6岁,是否聪明目前还无从考证,但是顽劣得惊人。
“你敢推我,我去告诉我妈妈,让她训你!”
小男孩一脚狠狠踩在了余周周的白色帆布鞋上。
余周周压下心头的怒火,反倒笑出了一脸灿烂,她指了指站在后门附近跟值周生说话的副校长,轻声说,“踢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踢他。”
小男孩一仰脖,鼻孔朝天地跑了出去,从背后一伸脚就揣在了副校长的腿弯出,副校长一个不留神直接跪倒下来。
教室外一片惊叫,余周周背着手,扫帚在手中一翘一翘地,像是小麻雀的尾巴。
她微笑地看着班主任忙不迭地跟校长道歉,反手就狠狠地抽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小男孩哇哇哭起来,外面霎时乱做一锅粥。
她扬起脸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初夏就这样覆盖了北方的小城。
余周周因为教室外的哭闹喧嚣而得来的小小快乐,夹杂在她纷乱酸涩的心事中艰难地生长,那种阴暗的报复就像攀援的爬山虎,一不留神,长满心房。
然而她还是去了,周三的晚上,低着头,潜进了学校的奥数补课班。
五六年级擅长数学的老师轮番授课,余周周低头缩在角落,忙着记笔记。
她也只能记笔记。
因为根本听不懂。
余周周后来干脆放弃了——老师刚刚在黑板上开了个头,写了不到两行字,底下就有同学喊出了答案,附带一句,“这道题都做过不知道几百遍了,太老的类型题了。
真无聊。”
是啊,既然人生对你来说毫不新鲜,你就去死吧。
余周周一边转着笔一边腹诽——他们的频繁打断导致老师出的题越来越难,而且每次都是在她还没有抄完题的情况下,答案就冒了出来,老师立即带着一种“孺子可教”
的欣喜表情停止抄题,站在原地把玩粉笔头听着下面的天才少年们踊跃地给出同一道题的各种解法和各种思路。
半个小时过去,余周周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各种奥数题的前半部分。
她猜得中开头,猜不中结局。
“老师,咱讲点有意思的吧,难一点的,或者新一点的类型题,这些在农大顾老师的班里都讲过好几百遍了。”
余周周竖起耳朵:说话的人是林杨。
那个顾老师的奥数班,以前单洁洁曾经对余周周提起过,能容纳三百多个人的大教室,完全按照每个月的考试成绩排座位,而且尽管如此,托人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地想要把孩子送进去的人,多得数不过来。
老师有点尴尬地笑,“这些题你们几个都会了,不代表别的同学也会啊,老师不能只教你们,也得照顾大多数同学啊。”
林杨的声音带着笑,“不是吧,就这么简单的题,谁不会做啊?”
谁不会做谁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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