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问。
“还好,”
利威尔说,“相比起来苹果对我的伤害更大。”
艾伦勉强咧开嘴,“现在我晓得你不爱吃苹果,下次不给你削——”
他说到一半又打住,认真纠正,“不会有下次了。”
利威尔揉揉他的头。
止痛药带来漂浮着的快乐,将艾伦妥妥帖帖地包裹。
利威尔手里握住的温度和触感都很实在,这让他安心下来。
“我很害怕。”
利威尔将艾伦的一缕头发绕成圈。
“怕什么?”
“我怕你突然就死掉了,”
艾伦说,声音比窗外的叶子婆娑更轻,“背着你到停车场的路上我一直想,要是你就这么死掉要怎么办——”
他低下头,“抱歉,我不是在诅咒你。”
利威尔的心脏被轻轻扯了一下,他拿手指戳一戳艾伦脸颊,艾伦没有躲,利威尔从他眼底擦掉一粒水珠。
“一直都是这样,我的父母,那条狗……都是这样。”
艾伦坐起来,盯着床头空空的花瓶。
“我妈妈到最后都没能住进单人病房,那男人不会为她再掏多余的钱。”
他安静地说,“她是在我和她吵了架第二天后倒下的。
我太生气了,她把晚饭送到我房间门口,等全部凉掉了我也没有吃。
第二天气消下去,我想去和她道歉,但她已经没法从床上坐起来了。”
利威尔靠在床头,看他细长的侧影。
长夜过半,四下静谧安然,他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洞窟中的流水回响。
“很快,真的很快,她是春天进的医院,没有熬到夏天结束。
她的身子瘦到只有我的一根手臂那么粗,我给她削苹果,她吃不下,把苹果打成果泥,她也吃不下。
因为一直在输营养液,她的手背到手腕总是很凉。
“她还能说话时比平常更唠叨。
她要我学做饭,准备小份的调味料,雨季到了,要给家里除湿,她告诉我她早就立过遗嘱,让我不要担心。
她每每说完这话都会笑,艾伦,你是个好孩子,你不会让我担心的。
“然后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一天我陪着她,她看向我,最后时候也是笑着的。
她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我摸到她的手,这一次是暖的。
只有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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