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五月的江风带着微微的水腥气,很潮湿地裹在人的身上。
一片软软的滩涂上,一位穿着淡黄色衣服的年轻人正赤着脚,一步步丈量起滩涂去往江面的距离。
“两千六百八十六,两千六百八十七,两千六百八十八,两千六百八十九,两千六百九十,两千六百九十一……到了。”
江水“哗”
地一声荡漾上来,盖没了年轻人的脚,又“哗啦啦”
地退了下去,给年轻人的脚面堆上了一层浅浅的河泥。
“三千零一十五步。
我走了三千零一十五步。”
“诶,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好的耐心。”
旁边一个黑色衣服的年轻人无奈地伸了个懒腰。
“我没数数,光跟着你走,都已经犯困了。”
“明仲,你不觉得担心吗?长江已经变窄那么多了!”
那黄衣服的年轻人望着同伴。
他看得出,自己这位好友虽然人在此处,但心思早就飞到别的地方,这个时候正摇摇晃晃昏昏沉沉,用脚踢着河泥玩,一不小心用力猛了,那河泥飞起来,倒溅到了他自个脸上。
“担心啊,”
那黑衣年轻人用袖子在脸上胡乱地一抹,“但这金星一现,长江水或涨或退,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他又踢了脚河泥,这次没踢到自己的脸上,而是让河泥飞出去老远,“扑通”
一声砸落在长江里。
他见了哈哈一笑道:“其实现在的水已经比冬天宽得多了。
冬天我试着找了艘船,冲着江心划了两三刻钟吧,就能遥遥看见对岸了。
我当时还吓了一跳。
你说这长江水平时和海面似的宽,怎么就狭窄到这种地步了?但开春后,水又涨起来了一些。”
“接下来几年,水只会越来越退。”
那白衣少年摇了摇头。
“我看古书上说,有几次金星出现后,长江水退得不足十分之一。”
他叹了口气,又道:
“前些日子国家往北边发兵了。
但如果在往日江河水盛的日子里早些这么去做,不比现在急匆匆要好得多么?”
“呀,我现在也常常觉得,我要是小时候能认真读书就好了。”
那黑衣服的少年笑嘻嘻的。
“但如果让我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还是天天打架逃课!
你以为咨议院的大夫和我有多大区别?可不是人人都像你陆深陆怀贤一样!”
那少年把脑袋歪在了这个愁眉苦脸叫做陆深的年轻人面前。
“我说怀贤啊,你要是真的担心,就自己写一封信,劝说国家多出些兵马,多用些钱粮,一举把整个徊河以南都夺下来,不要那么抠抠搜搜的,然后投给咨议院呀!”
“那些大夫们哪里会看!
我一个没什么名声的小人物……”
那陆深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 “那就去学院,去县学,去号召一帮同学们和你一起上书!”
黑衣少年嘻嘻笑道。
“你又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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