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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闻感到一阵虚脱,发泄之后的无力感漫上心头。
他也不知道这短暂的发泄是为了什么,在他自己看来,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可是他就是想吼,想喊,想发疯,想任性一回。
他憋了太久了。
“宝宝,宝宝,你别这样,我害怕。”
兰胜男终于反应过来,她扯着安闻的手,抱住他,忍不住的流泪。
安闻无力的垂下双手,弯着腰靠在兰胜男肩膀上,“妈妈,我也害怕。”
他用左手用力地抱紧兰胜男,右手垂在身侧,手心的伤口血流汩汩,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地上,绽出一簇触目惊心的花。
“妈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我不想拖累你,唔......我想照顾你,像别人的儿子照顾妈妈一样,我也想陪你慢慢变老......我也想成为你的骄傲。”
他哽咽着开口,声音虚无,断断续续,“妈妈......对不起,我就是来讨债的......呜......因为我你受了太多苦了......”
从昨晚到今天,他哭了太多了,哭到理智全无,哭到胡言乱语,刚开始兰胜男还轻声安抚,到后来也跟着泣不成声。
在这个炎热的午后,在拥挤闷热的厨房里,母子两人,相拥而泣。
安闻脑袋胀得疼,全身都疼,哪里都疼,他任由兰胜男把他拉回房间,用碘伏棉签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然后听着兰胜男唉声叹气,把纱布一层一层缠在他的手上。
兰胜男包扎的技术熟练,比自己要好得多了。
他揉着酸胀的眼睛,又想起了那个雪夜,那个服软的雪人,那双堆雪人的手。
“妈妈,明天我不想去上课。”
明天眼睛一定肿得更厉害,自己这副鬼样子,真顶不住林清宇的刨根问底,安闻靠在床头,鼻音很重地跟兰胜男撒娇,“我就休息一天,就一天。
妈妈,你帮我请个假行吗?”
兰胜男归置了医药箱,坐在床上,眼睛也有点肿,眼皮上还泛着红,悲戚的眼睛怜爱得看着安闻,“宝宝,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今天是怎么了?”
想到安闻刚才的撕心裂肺,兰胜男的眼眶又湿了,这些年,她又何尝不知,安闻心里苦,小小年纪就背着这么大的压力。
安闻抬起头,唤了一声“妈妈。”
“嗯?宝宝,我在呢。”
安闻的眼神干净澄澈,他认真地看着兰胜男,神情庄重,仿佛在进行一项宣誓,“我喜欢上一个人。
特别喜欢,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
他的声音发哽,眼里还闪烁着没有擦干净的水花。
兰胜男的神情有一瞬的惊喜,又很快被巨大的悲戚湮灭。
她叹了一口气,抚着安闻的手背,缓缓开口,“宝宝,告诉过她你的情况吗?也许她愿意跟你同甘共苦。”
母亲永远是心软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兰胜男可以克服内心的谴责,她也像昨晚的安闻一样,心存一丝的侥幸,万一呢,万一人家姑娘愿意,那不就是两情相悦,皆大欢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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