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辉并不陌生,自己不喜欢画画,为了应付父亲,每次龙宇都会先画一个铅笔线稿,把构图做好,自己照着由他教导对付出一幅画就行。
铅笔线稿一张张地摊开,一张两张三张……潘建辉看到了小鹿在瀑布流淌的潭边饮水;看到了海鸥飞翔过广阔的天空;看到了起伏的麦田,一条小径通往远方;看到了开满雏菊的山坡上,一个男人奔跑中回首,乌黑的头发飞扬,脸上是爽朗的大笑,伸出自己的手,视线所看的地方一个男人紧紧奔跑跟随在身後,想要握住伸过来的手!
潘建辉哈哈的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手按住胸口问自己,潘建辉,为什麽他和父亲的事直到他被赶出家门那天你才知道,为什麽之前你没有发现他任何的异样?!
因为他爱你。
因为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麽开心,总是腼腆地笑,总是毫无怨言地让你任性地支使,总是聚精会神地倾听你的胡侃乱讲,总是包容你的胡闹恶作剧,总是脸庞红红的微笑着看着你,自始至终。
自始至终,是的,即使到最後,他也默默地留在你身边,接受你所有暴虐的给予。
在你最痛苦最疯狂最彷徨的时候守候在你身边任你予取予求,任你以恨之名残忍地对他。
潘建辉看着摊满整张书桌的油画,终於明白为什麽他总是在被自己折磨後躲到那个房间里画画。
他是用怎样的心情把这些画出来!
十四年来,他就用这些画,用这些本来应该教你画的画,用这些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用这些他唯一快乐的回忆来支撑着自己,支撑着爱你。
天渐渐地暗了,街心公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
陆续有许多摆地摊的人赶过来,摊开自己不算多的东西,等待夜晚来逛公园的人光顾。
一个穿着一身牛仔的年轻女孩儿急匆匆挎着大包冲过来。
“谢谢大叔给我占地方!”
“VOVO你不用客气”
一个低低的声音温柔地说。
女孩儿蹲下,拉开挎包取出墨绿色绒布铺在地上,把自己手工缝制的小玩意儿整齐地摆在上面,边摆弄着边问:“大叔今天生意怎麽样?画了几幅啊?”
“今天不是周末,只画了两幅。”
龙宇把身上半旧的羽绒服裹紧说,“谢谢你给的衣服。”
“客气什麽,我爸穿不上的。
大叔,你得学着会说点儿,看见谈恋爱的就忽悠那男的,准没错儿,现在年轻人谁也不差那十块八块的。”
女孩儿摆好了,拿出折叠小凳来坐下说,“你看,像你这样,就会拿着纸和炭笔坐在这儿谁知道你干嘛的。”
龙宇笑笑点头。
女孩儿看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两只手拢在嘴上大喊:“哎,看看来,专业学院毕业,人像素描,给自己和恋人留下最动人最自然的一刻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哎!
人像素描,画画送小饰品,买够五十元小饰品送素描画一张哎!”
女孩儿说完自己乐了,龙宇轻轻笑笑。
晚上公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女孩儿正在一旁招呼围上来的年轻人,龙宇静静地坐在路灯下,暖黄明亮的灯光洒在身上,面容反倒模糊不清了。
从包里掏出一个火烧,晃了晃水瓶,里面还有半杯水。
龙宇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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