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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洄微微怔住,那一瞬间她恍惚从对方身上看到了鉴妖司卿的影子,似乎有一丝轻嘲划过那双幽深的眸子,但来不及分辨,他已经别开了眼。
“武朝律例第一条,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
数百年来,未曾听说有奴隶凭九品异士而脱籍为官。”
祁桓淡淡道,“郡主是不是认为,天降灵气,独宠于贵族,而奴隶不配。”
“我没这么想过!”
姜洄哑声反驳道,“烈风营中亦有不少脱籍奴隶。”
“所以世间只有一个烈风营。”
祁桓难得地笑了一下,英挺冷峻的眉眼霎时间柔和了不少,“玉京不是烈风营。
贵族们并不希望奴隶中出现异士。”
“为什么?”
姜洄不解地皱起眉头,“妖族大敌当前,人族每多一名异士,便多一分希望。”
“但是奴隶不需要希望。”
祁桓半跪在她身前,微仰着清俊的脸庞,深深地望着姜洄,声音沉缓而有力,“希望,会让他们不甘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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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奴隶下
祁桓的话如巨石投入姜洄的心湖,激起的巨浪让她耳中嗡鸣。
太多的惊愕和疑惑让她思绪纷杂,祁桓的话猛烈地冲击着她的认知,在她看来,人族就应团结一心,共抗妖族。
可现实并不如她所想。
“那……”
姜洄犹豫不安地开口问道,“那些开窍的奴隶,会怎么样?”
“开窍的奴隶,有更强健的体魄。”
祁桓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一声,“便能更好地当牛做马,他们会得到加倍的奴役,因为他们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姜洄心口沉甸甸的,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她的目光在祁桓赤裸的上身逡巡,看到了不少淡淡的疤痕。
他八岁开窍之后,便能吞吐灵气,伤口容易愈合也不易留疤,因此这身上的伤疤,八九成都是八岁之前留下的。
八九岁,便要受到这么多的毒打吗?
她的目光落在祁桓颈侧,那里有一道红色的鞭痕,与其他伤口不同,这里的鞭痕恢复得更慢一些,因为那是琅玉鞭留下的,而琅玉鞭是法器,带来的伤痛更甚。
当时姜洄是存了杀他的心,下手之时尽了全力,若非他体质特殊,寻常人怕已受了重伤。
姜洄本该痛恨祁桓的,但听了他那些话,一时之间竟生不出恨意来,心口空落落的,有些迷惘,也有些无措。
待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沾取了药膏,轻拭他颈侧的鞭痕。
姜洄心头猛地一跳,抬眸便撞上祁桓探究的眼神。
于是双双别开了眼。
姜洄像烫了手似的缩了回来,轻咳了一声道:“你把颈上的伤口也擦点药。”
祁桓重新接过了药膏。
其实她刚才不知不觉已经将鞭痕都擦过一遍药膏了,而他也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一丝酥麻的痒意从颈侧蔓延到了心口。
姜洄怔怔看着河中倒映的月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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