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隻有捡起来,黏在一起。
爸爸依旧威严,妈妈依旧和蔼。
傢庭依旧美满
……吗?
她隻是被圈在自己的房间裡,时间久瞭,等她够得到把手、找得到被藏起来的钥匙、开得瞭门时,却不再想出去瞭。
她长大瞭,却从没踏出过那个屋子。
即便找到瞭自己的“书”
,即便看到瞭自己的灵魂,她知道她依旧被圈在屋子裡,那个名为“和平美满”
的锁缠绕的不再是门,而是她。
她缩在屋子裡看著这个世界,却从不敢出去,因为爸爸妈妈在。
所以她小时候不喜欢回傢,她喜欢套著壳子在外面观察别人,无需询问、无需参与,隻要安静看著,安静想著,安静感受,安静地替他们收尾。
看透别人,似乎就能掩盖自己的懦弱。
病变于她的印象不深。
因为看到实验室的上一秒,她的眼前还是串并联的初三物理电路图。
一两年的记忆平白缺失,她不知道该向谁问。
严肃的爸爸,还是消失的妈妈?
或者是向严肃的爸爸询问妈妈的消失。
她连妈妈两个字都没说完,她的爸爸就用一种深黑的眼神看著她。
她知道她不能再问瞭,就像她知道她不能踏出那个屋子,不然“和平美满”
就会被打破,花瓶就要开始破碎。
她无法亲眼看著花瓶成为碎片,她隻敢收拾残局。
外面的世界好像发生变化瞭,父亲变得很忙,匆匆和她说瞭下病变的事,就把她扔给瞭王威,扔给瞭她的“室”
友们。
他们说她也是实验体,可她就和五个实验体共处一室,怎麽会看不到横亘在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巨大沟壑呢?
沟壑中还填满瞭父亲塞进来的平静水流,水流动,成瞭河,一边是她,一边是夏鱼他们和这个世界。
她和夏鱼姐他们一样是实验体,深居于地下,与世隔绝。
她却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仍存在鸿沟。
她常常看到其他实验体的消失,听到他们的哭声、惨叫;常常看到夏鱼他们训练到筋逆骨断,看到他们出任务后带回来的伤口,她也偶尔会听到他们带回来的一点消息,关于外面的世界。
但她始终不用出任务,不用高强度训练,不用受伤,不用被苛责,她甚至不用被实验,隻是躺在台子上,看著冰冷的机器发出冷光,“抚摸”
自己冰冷的躯体。
他们说这是父亲的能力带给自己的恩惠。
茫然而一无所知地看著这个世界,被圈在地下,一个人孤零零地揣摩、观察。
拿著那丁点儿线索摩挲,臆断。
这是恩惠吗?是。
反正她早已习惯瞭,走在幸福与悲惨之间,披上自己的乌龟壳,安静看著世界。
看著一个又一个分明能接触到世界,却看不清世界的人、的书,然后替他们捡起碎片。
少许的观察、约等于零的接触、过度的臆断、永无尽头的圈养,这些织成瞭她的模样。
就如同她不再愿意打开门,即便找到瞭钥匙。
现在她也不愿意参与那些风雨,因为无需接触也能看懂,如若看不懂,那她愿意就此沦陷、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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