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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用了全身力气摔上门之前,欧阳明健这么喊。
那是宣战。
他终于和一切宣战了,那时候,在他眼里,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朋友,目之所及皆是仇敌,全是来磨牙吮血准备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要他的命的人。
他豁出去了。
几个月后,他为他的豁出去付出了代价,他进了少管所。
两年后,他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了那个地方,他重新自由了。
十一年后,已经年届三十的欧阳明健,在那个胡同口,在那个吵嚷着要去派出所报案的女人引起了刚从屋子里出来看看情况的穆少安注意的刹那,他听见了命运之轮崩坏的声音。
负载了太多的命运,终于到了该崩坏的时候,在那个被眼泪、精液、汗滴和血渍弄到污浊不堪的夜晚过后,欧阳明健意识到,过去那个缝缝补补千疮百孔的自己,一夜之间,被穆少安用摧枯拉朽的劲头给拽垮了。
那是一种毁灭。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重生,在毁灭之后。
“我妈给我打的电话,说我爸的……那孩子病重住院了,说是,让我去瞧瞧。
操……瞧他妈什么瞧,我巴不得那小逼崽子赶紧死去呢!”
“……说是什么……淋巴的毛病,太好了!
淋巴一扩散可就是全身的,该!
丫他妈早就该遭报应了!
让你当年不管我,让你当年再婚!
该!
这他妈就是报应,活该!”
“……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管怎么说,我妈疼我……我是为了她才去医院看那孩子的。”
“我绝对不会给他掏一分钱!
!
就算老丫挺的给我跪下把脑袋磕出血来我也不……我这么些年受了多少罪?!
我受罪的时候他正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
我凭什么要在乎他?!”
“……算了……算了。
跟你说这个干吗……算了……”
一直沉默听着的穆少安,终于让一直碎碎念着的欧阳明健失去了继续述说下去的兴致,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他侧过脸看着车窗外,看着两旁街道忙着过大年初一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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