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胆敢延请指责,不正是仗着太上皇撑腰?
摄政王若想把“摄政”
二字真正落到实处,必然要清扫太上皇的余威,树立他自己的不二权威。
所以今夜和他说这些话,表面上是在问他对此事的见解,实则就是逼他站队。
太上皇,还是摄政王。
他必须要选一个。
若选太上皇,他就是下一个大理寺卿;可若是不选,摄政王尚且年轻,怎及得上手段老辣的太上皇?
段广阳心思电转,飞快权衡着。
江怀允没有出言打扰,任由段广阳沉默思索。
他兀自坐了会儿,撑臂起身,走到窗边,慢条斯理地将紧闭的窗户打开。
明亮的月色顺着窗户落进来,映着窗外的梅树枝叉,在书房的地面上落下几道横斜纤细的影子。
夜风呼啸着灌入房内,江怀允似不觉冷,倚着窗框朝外看去。
仍在原地跪着的段广阳却登时打了个激灵。
他面色凝重,短暂的挣扎过后,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般,渐渐坚定下来。
江怀允在等待中听到段广阳沉稳的声音:“属下以为,王爷此举并无不妥。”
停了下,段广阳朗声道,“世上无不变之法,王爷命刑部尚书主审此案自有用意。
大理寺卿不遵王爷令,几次三番对案情旁敲侧击,意欲窥伺,属下以为,大理寺卿当罚。”
话音落地的瞬间,段广阳长舒口气。
太上皇虽有余威,可这余威到底能存多久,谁也不知道。
一个已近暮年,一个虽年少,但前途无量。
两相抉择,他愿意赌一把。
江怀允面上未露喜色,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淡漠样子。
他掐着窗棂的手指敛了力道,说出的话没有分毫温度:“大理寺卿窥伺案情在先,意图谋害恭顺王在后,暂押府内,留后审理。”
“是,”
段广阳肃然道,“属下遵令。”
*
禁卫军连夜包围大理寺卿府邸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在翌日的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纷纷指责段广阳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一片吐沫横飞的争论中,江怀允端坐在龙椅旁,始终沉默不语。
这天的朝堂太热闹,连小皇帝都罕见地没打瞌睡,担心的看了江怀允好几眼。
直到朝臣间的你来我往有收敛之势,江怀允才慢慢开口,语调中没有丝毫温度:“众位大人耳聪目明,既知段统领连夜包围相府,难道不知段统领是奉了本王的令行事?”
方才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底下的动作,江怀允尽收眼底。
见无人应答,他又道,“既然知道,你们如此做派,到底是在指责段统领胆大包天,还是在指责本王行事无状?”
须臾静默过后,一位吵得满脸通红的朝臣这时向外一步,正义凛然道:“房大人为官数十载,始终勤勤恳恳,办理案件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上皇曾甚为赞誉,称他为股肱之臣。
纵然房大人有对摄政王失敬之处,也实不该被禁卫军扣押府内,申冤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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