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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余九琪看到了葛凡KTV同事发的朋友圈,知道孙锡已经走了,温雯也认识不少乐胜煌的人,当然也知道她一心想斗的蛐蛐跑了。
然后呢,她是来追责的吗?
余九琪那一整天都在不安混沌中度过的,忘了联系温雯,下班前温雯给她发了个地址,让她直接过来。
小九点开一看,正是那个叫多米诺的爵士清吧。
清吧一共两层,两层都是U字形的座位区,中间直接打通,挂了一盏巨大的欧式吊灯,吊灯下面是中央舞台,每周在这里会有几场爵士乐表演。
温雯坐在一层最中央的位置,摆摆细长手臂招呼余九琪,两人挨着坐下,小九发现她在皮草下面穿了条蓝色丝绒长裙,屋子里暖气非常足,她又是不怕冷的体质,虚虚披着皮草外套,两截细细长长的胳膊露在外面,白的过分。
余九琪脱掉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素色短毛衣,虽显得身材纤细,但坐在雍容的温雯旁边就是纯纯路人。
温雯问她吃什么,小九说随便,她便点了两份招牌沙拉和拼盘小吃,温雯晚上一向严格控制饮食,她这副好身材也不是轻轻松松维持这么多年的。
真正坐下后,母女俩之间的气氛反倒有些诡异,温雯不像上午在银行那样任性胡闹,而是忽然冷淡很多,斜坐着听舞台上并不算专业的爵士乐队表演,偶尔跟着音乐轻晃身子,可脸色郁郁沉沉,没跟小九说一句话,仿佛身边坐着个陌生人。
余九琪跟这里大多数老乡一样,根本听不懂爵士乐。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有嗑瓜子的,刷短视频的,谈情说爱嬉嬉笑笑的,甚至远远还听到了二楼喝酒划拳的叫声,整个场子里,只有温雯最为投入。
直到一曲结束,温雯才转回头,却也没搭理小九,就看了眼桌上的吃的。
小九立刻会意,把一盘沙拉挪在她面前。
温雯转了转眼睛,细长手指只捏起沙拉里那半个煮鸡蛋,又夹了两块酸黄瓜,蘸了点沙拉酱,小心翼翼的放在蛋黄上,然后,递给了小九。
余九琪忽然一阵窝心,接过那半个精心搭配的鸡蛋,吃下去。
温雯歪头看着她:“好吃吗?”
小九鼻子有点酸:“好吃。”
余九琪小时候很挑食,尤其不爱吃鸡蛋,总觉得蛋黄是臭的,怎么都不肯吃,愁坏了余凯旋。
温雯一向不太操心小九生活上的事,可有一天早餐,她逆着光坐在小九对面,慢悠悠切开一个水煮蛋,拿起一半,在那上面一根一根地罗列了几圈极细的糖醋红萝卜丝,最上面又轻轻缀了一小块沾了酱料的火腿,然后问小九,你看这像什么?
当年六岁多的余九琪说,像鸟巢。
温雯夸她聪明,却在小九殷切的眼神中,一口把那个精致搭配的鸟巢吃掉,而后睁圆了眼睛连连点头,说鸟巢原来是这个味道啊,像一群小鸟在嘴巴里叽叽喳喳跳舞一样,宝宝你要不要试一试呢?
余九琪那天一口气吃掉了四个鸟巢,自那之后,每次吃煮鸡蛋,她都会搭配上喜欢口味的小东西,咸菜火腿甚至蜂蜜水果,不断开发新奇口味体验,也渐渐不挑食了,甚至爱上了吃鸡蛋。
久而久之余凯旋也学着她这样吃,这种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的食物搭配方法,因为温雯一时兴起的尝试,成为了他们家独创的食谱。
酸黄瓜和沙拉酱的搭配她倒是第一次吃,说实话并没有太惊艳,离童年里的那枚可以在嘴巴里叽叽喳喳跳舞的鸟巢差十万八千里,可小九仍旧觉得满足,觉得幸福,同时也更加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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