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驸马说不出话,顿了顿才道:“掌柜有什么事可叫在下来做?”
他一开口满是书生气,掌柜心道看来确像读过些书的,便将店里账本交给他,“原来那小子记账乱七八糟,我看得头晕,你替我对一对上个月的旧账。”
待宝琴送完所有的单子回来,已是日暮时分。
掌柜并不住店里,将原本的伙计房给宝琴和赵驸马用,顺便叫他们看店。
铺子里也没有别的吃食,掌柜留了十斤米给他们,半个月的份全在里面了。
宝琴瘫倒在椅子上,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有了推车虽然好许多,但不巧巷子口有座桥,上坡的时候照样要人命。
赵驸马见他累成这样,难得有了自觉,“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煮饭罢。”
他煮的饭却是夹生的,宝琴吃得胃痛,赵驸马自己更是难以下咽。
宝琴叹口气,赵驸马估计是头一回煮饭,他也不好责怪他。
走到掌柜留给他们的屋子里,赵驸马略打扫了一番,果然只有一张床。
宝琴搬了一条被子打地铺,看了看跟进屋子的赵驸马,“你肯睡地上么?”
赵驸马一愣,没有说话。
宝琴摇摇头,“算我糊涂,竟然问你。
罢,我睡地上,你睡床。”
两人在屋子里翻找一番,竟还找到几件衣裳,宝琴道:“大约是先前那伙计留下的,我们先借来穿,总不能这样破破烂烂的干活。”
赵驸马点点头,换下衣衫,“这身扔掉罢。”
宝琴恨不能将衣服砸他脸上,又随即充满了无力感。
他曾经伺候这位少爷近十年,听惯他的吩咐,如今两人身份不比往昔,赵驸马的少爷气派却丝毫未减。
宝琴瞪着他,赵驸马一脸莫名,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
宝琴却舍不得扔掉身上衣衫,他搬了个盆子,在屋外小院洗净,晾了起来。
衣角展开,襟线对齐,宝琴摸了摸夹层内里的小补丁,想象着它穿在李惟身上的样子。
他抬头看了会儿月亮,李惟如今怎么样了?定然急坏了,到处找他罢。
玉竹的事不知有没有被太子识破,到底如何收场了?宝琴咬了咬嘴唇,将鼻中酸涩咽下去。
他走进屋子,赵驸马默不做声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
宝琴并未察觉,“你明日写账的时候若是方便,替我留一些纸墨。”
赵驸马道:“你要写信给李惟?”
宝琴点头道:“总要叫他放心,他若能来接我便再好不过。”
赵驸马哼了一声,“便是写了信,谁给你带回去?”
宝琴听不得他嘲讽语气,气吼吼道:“关你什么事,我自会想法子!”
时候不早,两人又话不投机,干脆各自倒头睡觉。
赵驸马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有些睡不着。
不知为何,这几日劫后余生,明明是危险紧急的时候,却叫他想起许多不相干的往事来。
床下传来宝琴绵长的呼吸声,定是白日里累坏了。
赵驸马鬼使神差般,轻声道:“宝琴,你上来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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