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朕久不过问朝政,不想国事已败坏至此,如今大局已去……”
“皇上,皇上!”
王义叫道:“若皇上此时发兵,东、西京还有得救。”
“所谓巨厦之倾,一木不能支,大势已去,时不再来……为何你们不早来告诉朕……”
隋炀帝眼神涣散,口中喃喃道:“朕江都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定要东、西京……”
“皇上性情毅然,一有上谏者,随即下令赐死。
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再进言?”
王义再次伏地大哭,“倘若我早早便来劝说,恐怕我的尸骨都已化为尘土了。”
“罢了,自古安有不亡之国,不死之主?”
隋炀帝接过边上宫女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他回头看着棋盘叹道:“人生也如下棋,不可能长胜不败。
假如败局注定,那只能坦然面对。”
听到这话,我心底就明白了,隋炀帝还没有昏庸到不了解天下大势的程度,但凡是帝王的,都犯同一个毛病,那就是虚荣心,也许就是因为太清楚如今大势已去,所以他才无法面对这一切,把一切烦恼全抛诸九霄云外,心中仅剩一个念头:既然身为帝王,就当把人间乐趣饱享,哪管它叛乱硝烟四起,哪管它兵连祸结灾民流浪,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沉溺在温柔乡中。
王义哭道:“我今日既敢来说这番话,死又何憾?我并无他求,只求能以此身报皇上数年知遇之恩。
如今天下方乱,愿皇上多加保重,我虽死而无憾!”
说着,他刷地抽出怀中的短剑。
“王义,你这是要做什么?!”
隋炀帝大惊,急忙伸手阻拦,“不可!”
王义坦然一笑,短剑在脖子上轻轻一划,便倒地死去了。
隋炀帝长叹一声,慢慢坐回软榻上,“传旨,厚葬王义。”
“是。
“几个侍卫上前来,把王义的尸身抬了下去。
又上来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就将地上的血渍擦得一干二净,所有的痕迹在一瞬间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隋炀帝似乎没有要终止棋局的打算,他手中紧捏着一枚白子,却一直没有落下,因为此时白子在不知不觉中已被黑子困住,只盘踞住棋盘左上角,仅存一线生机。
败局已经形成,不管他走哪一步都可能是败。
“皇上,局势已定,为何仍举棋不定?”
我看着隋炀帝紧皱的眉,轻轻问了声。
隋炀帝不答反问:“听你这话,你似乎已有良策能使白棋脱困,能否透露一二给朕?”
我才想说什么,立即便忍住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如何控制手中的棋子,该由下棋的人自己决定。”
隋炀帝大笑道:“古语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相信你必定看得比朕清楚、透彻。”
“我……这话不假,但,”
我半闭着眼睛答道:“但我如今已身在局中,进退皆不由我,局势自然也无法透彻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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