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翘的唇;
微翘的眼。
景宁总是有些嗟叹,可又不甘心就这么妥协了,低着头,将那墨锭复又放回梅花烙印錾刻的墨床上,兀自道:“至于皇上交代的事,臣妾不敢怠慢,只不过那佟太妃深居简出,最近几日也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
她要如何说?
如今的北五所,早以备戒严;如今的佟太妃,也早已魂归离恨天——真相,早已呼之欲出,可她没有胆量告诉他。
方才,仅是小小的试探,就试出他对仁宪皇太后的疏离和厌恶,难不成,他也早已察觉先太后的死与仁宪皇太后有关么?
若是那样,倒也好了,自己也不必像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关键还牵扯到了太皇太后。
“这么说,已经开始有进展了?”
他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知为何,很想伸手掐她的脸,将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掐下去。
“是有进展了,”
景宁没抬头,自然看不见他的目光,吐出的声音却是小小的,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说出来,“相信不日,便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若是估计不错,今日之后,就会见分晓。
而她,将会给他带来一个很好的结果,尽管那结果,并不是真的。
但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毕竟是他让自己一步一步地踏进这两难的境地,若要怪,便去怪这光怪陆离的后宫吧,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她一直在暖阁内待到了晨曦,才离开。
早些时候,李德全准备了金盘和毛巾,领着手拿朝袍的太监宫人,来为他准备早朝。
梳洗更衣,自是不用她来伺候,但宫人们匆匆地来,却立即匆匆地退出去了,景宁看着他们火烧火燎的背影,不禁一阵失笑。
大概,是把她当成某个一夜承欢的宫婢了。
为他穿戴整齐,目送着那卓拔颀长的身影走出暖阁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半宿深谈,仅仅是深深浅浅地问,轻轻缓缓地答,到最后,她也没有透露一句关乎真相的话。
但,她整夜都呆在暖阁,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宫中有定制,内子不得干政。
暖阁乃处理政务之所,妃嫔更是不得轻易入内,可她不仅轻易踏足,并且随侍一夜。
她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证明了皇上对她无尚的宠爱,证明了,她的身份,与其他妃嫔相比,是不同的——
剩下的,便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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