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身逢乱世,热血男儿报效国家,就算马革裹尸,也不枉了!”
豪情气慨生出来。
归云的心底有一股热气,烧着心尖。
在炎热的夏夜里,终于烧腾了浑身的血。
这一夜,与战火一起沸腾了的,是这硝烟笼罩中的上海,和这座不夜城里凄惶无助的人们。
真正的乱,在第二天大规模爆发。
天才蒙蒙亮,晨曦之中,红日之下,惊恐的上海人发现黄浦江上云集了插着太阳旗的日本军舰。
炮口牢牢对住吴淞口,虎视耽耽地,牛鬼蛇神一般。
战火从宝山路一路燃到四川路,索着中国军民的命。
从北面传过来的枪炮声,声声震耳,一声紧似一声逼迫着这里的人们拉家带口,疯狂奔涌向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
桥的另一端是英美租界,英美守军持着重机枪,在赶建出的防御工事上戒备。
他们的眼底是仓惶而来的中国难民。
在这座中国人过桥要付费而洋人过桥不付费的斜拉铁桥上,人潮如涨潮的黄浦江,奔腾呐喊着寻找出路。
他们或浑身背着全部家当,或推着独轮车,摆上全部家当以及老弱妻儿,争先恐后地从桥的北面涌到南面,寻找租界的庇护。
被挤得哭泣惨叫的老弱幼儿,从父母手上被挤落在地上婴儿,被人足踩在地上的呼救者,还有父母呼儿唤女的悲啼声。
从苏州河传到黄浦江,震天动地,惨不忍听。
能在租界有一处安身之所,弥足珍贵。
但租界里的家家户户,也是恐惧的。
闭紧房门,一大家人团团聚在一处,不愿分开,因为不知道何时会被蔓延的战火烧着。
可仍要维持生计,为了囤积口粮,也不得不上街将能抢购的粮食一应俱全地买来。
于是在大马路上逃难的、抢购粮食的,熙熙攘攘拥乱满大街。
原本门庭若市的服装店、绸布店统统萧条了,只米行杂货铺前人山人海。
人们抢购得颇奋勇,不顾前不顾后地争购,不少铺子放下铁扇栏,拦阻着蜂拥的人群,一些大米行还请了巡捕帮助维持秩序。
可怎阻得了已经为了生存要疯狂的人们?就算是挨了巡捕的警棍,也必要坚持挤到铺子的最前方。
杜班主一早赶着出去买米买油,直至将近下午,方才拎了一小袋米和一小桶油回来。
出门时衣衫整齐干净,回来时身上已被撕破几处,脸上还有浅浅的抓痕,狼狈不堪。
归云替他更换衣物,也给他上药。
只听杜班主说:“米行哄抬价格,不战死也会饿死!
商家无良!
只怕明日就不开门了,临走的时候我见老板已经挂出‘售磬’的牌子,他们自家总会先顾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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