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近前来让我瞧瞧。”
琳琅只得走近数步,太皇太后牵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道:“可怜见儿的,好个俐落玲珑的孩子。”
又顿了顿,道:“只是上回皇帝打发她送酪来,我就瞧着眼善,只记不起来,总觉得这孩子像是哪里见过。”
太皇太后身侧的苏茉尔陪笑道:“太后见着生得好的孩子,总觉得眼善,上回二爷新纳的侧福晋进宫来给您请安,您不也说眼善?想是这世上的美人,叫人总觉得有一二分相似吧。”
皇帝笑道:“苏嬷嬷言之有理。”
太皇太后又与皇帝说了数句闲话,道:“我也倦了,你又忙,这就回去吧。”
皇帝离座请了个安,微笑道:“谢皇祖母疼惜。”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皇帝方才跪安退出。
御驾回到乾清宫,天色已晚。
皇帝换了衣裳,只剩了琳琅在跟前,皇帝方才道:“没伤着吧?”
琳琅轻轻摇了摇头,道:“太后只是叫奴才去问了几句话,并没有为难奴才。”
皇帝见她并不诉苦,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方才道:“朕虽富有四海,亦不能率性而为。”
解下腰际所佩的如意龙纹汉玉佩,道:“这个给你。”
琳琅见那玉色晶莹,触手温润,玉上以金丝嵌着四行细篆铭文,乃是“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听皇帝道:“朕得为咱们的长久打算。”
她听到“长久”
二字,心下微微一酸,勉强笑道:“琳琅明白。”
皇帝见她灵犀通透,心中亦是难过。
正在此时敬事房送了绿头签进来,皇帝凝望着她,见她仍是容态平和,心中百般不忍,也懒得去看,随手翻了一只牌子。
只对她道:“今天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去,不用来侍候了。”
她应了是便告退,已经却行退至暖阁门口,皇帝忽又道:“等一等。”
她住了脚步,皇帝走至面前,凝望着她良久,方才低声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心中刹那悸动,眼底里浮起朦胧的水汽,面前这长身玉立的男子,明黄锦衣,紫貂端罩,九五之尊的御用服色,可是话语中挚诚至深,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心中最深处瞬间软弱,竭力自持,念及前路漫漫,愁苦无尽,只是意念萧条,未知这世上情浅情深,原来都叫人辜负。
从头翻悔,心中哀凉,低声答:“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皇帝见她泫然欲泣,神色凄惋,叫人怜爱万千。
待欲伸出手去,只怕自己这一伸手,便再也把持不住,喟然长叹一声,眼睁睁瞧着她退出暖阁去。
她本和画珠同住,李德全却特别加意照拂,早就命人替她单独腾出间屋子来,早早将她的箱笼挪过来,还换了一色簇新的铺盖。
她有择席的毛病,辗转了一夜,第二日起来,未免神色间略有几分倦怠憔悴。
只是年关将近,宫中诸事繁忙,只得打起精神当着差事。
这一日是除夕,皇帝在乾清宫家宴,后宫嫔妃、诸皇子、皇女皆陪宴。
自未正时分即摆设宴席,乾清宫正中地平南向面北摆皇帝金龙大宴桌,左侧面西座东摆佟贵妃宴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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