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庄,着实太大。”
“而你,着实不认路。”
“会不会聊天?贫道能掐会算,区区方向,贫道还不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
难怪。
斐某悟了。”
“公子慧根不浅,也不枉贫道辛苦布道,广泽众生。”
行歌一边与斐然殊日常抬杠耍嘴皮,另一边眼尖地发现了桌上点心,伸手便要染指,被斐然殊执起扇骨一戳,缩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斐然殊缓缓睁眼,坐起身来。
斐然殊扫了一眼貌似风轻云淡打坐的众人,又扫一眼身边这位蠕着嘴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吃到点心的正主儿,心中不禁——等等,这是什么鬼?斐然殊猛回头又多扫了行歌两眼。
上襦下裙,端的是昨日的闺秀打扮,头上却是不伦不类的道髻,眼下还有两道令人无法错目的黑影。
敢情这位姑娘昨夜并未沐浴,甚至一宿无眠?思及此,斐然殊默默伸出扇骨,又将行歌推离自己两步远。
无视她受伤眼神,毅然将目光投向打坐众人。
这群道修并没有那么热衷打坐,只是寻思着被晾了太久,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想晾一晾她,寻常人见此阵仗必定心中惴惴,自乱阵脚。
他们却不知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径自略过他们,与人闲聊起来。
一时间竟也无从决定,是继续打坐,还是如何寻个台阶……
“咳。”
斐然殊轻咳一声,道:“道长们,你们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第一道台阶。
行歌入戏颇快,也道:“抱歉,贫道来迟了,见过众道兄。”
第二道台阶。
众道修这才睁眼,起身,拂尘一扫,从容入座。
道门一门昌盛,当世便有四宿一师十三葩。
四大名宿便是妙善法师、清净真人、清灵真人与元长生,一师便是天机宫清灵真人之师弟,当朝国师清辉真人,而此刻重明殿内七人,俱是名列道门十三葩之中。
斐然殊一一为行歌介绍。
左前二人,天机宫飞鸿子、飞阳子。
左后二人,清华观封真、莫悲欢。
右侧三人,两仪山庄白玉京、白玉骨、墨书剑。
行歌一个都没记住。
斐然殊介绍到行歌时,虽是轻描淡写,却极有分量。
他道:“在论道之前,斐某已经验过那本南华经确是妙善亲传,而在众位之前,太虚山清灵真人、太清山清净真人以及两仪山庄元庄主已到访,验明正身。”
“道众三万,一枝独秀。
道门之秀属于道门,纵使有几位掌教真人作保,于贫道而言,至多也只是证实了身份真伪。
斐庄主不会以为贫道与众道友会就此拜服,施施然退去吧?”
说话的是道门十三葩中辈分名望最高的封真,他有一副美髯,说话之时常做抚须状。
斐然殊微微欠身,笑道:“封真道人所言甚是。
故而此番论道,斐某以为是道门风雅盛事,既不涉武,亦不涉江湖纠纷,自然不需要仲裁。
斐某权当做个见证,诸位请便吧。”
众人皆知,道门之秀既要修道,更要修武护道,斐然殊这一番话看似平常,实则说死了两点。
一是这场论道只能动口,不评论武功,二是既然由仲裁者见证,那么行歌只要在这场口头论道中令人信服,事后道门中任何人皆不可对她有半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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