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禛之一滞。
傅徵的脸上并无悲伤之色,他只盯着那多颜色不够鲜艳,模样不够娇俏的野花,轻声道:“后来,四象营出征,途径天奎城,我们在呼察湖边安营扎寨。
也就是那次,我在湖边找到了这种花。”
傅徵的眼睛微微发亮:“小时候,我从未在湖边见过这种花。
可是,当我隔了很多年,再次来到这里时,却找到了这些……不漂亮,也没有迷人香气的野花,就像,就像我的小妹一样。”
说完,傅徵扬手一挥,把花送给了荡漾着泠泠清波的湖面。
祁禛之沉默不语。
“走吧,”
傅徵回身拉住了他的袖口,“我记得湖那边有个小观,咱们去瞧瞧,那观子里的峪子娘娘像还在不在。”
“峪子娘娘?”
祁禛之对这种北塞民间“神仙”
知之甚少。
傅徵倒是如数家珍,他道:“峪子娘娘是管姻缘和子嗣的,盈子娘娘是管生财和升迁的……说来当时我从军前,还专门去拜过盈子娘娘。
这样一想,竟还挺准的。”
“那有没有管让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
祁禛之问道。
傅徵看着他笑了:“管这的是郎中,你回去好好拜一拜江先生的老祖宗,或许能得偿所愿。”
“拜他老祖宗?”
祁禛之嗤之以鼻,“还不如拜我家老太君。”
傅徵竖起根手指:“嘘,要进观了,可不要讲伤天害理的话,让人家峪子娘娘听去了。”
“听去就听去,我向来不信,唔……”
祁二郎一张不把门的嘴,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
傅徵瞪他:“闭嘴。”
祁二郎乖巧地闭上了嘴。
这座峪子娘娘观着实破得惹眼,或许是城南那大恩慈观吸走了天奎的多半香火,也或许是如今流年不利,求好姻缘和多子嗣的人越来越少了,如今观子里的道徒已不剩几个,只有老道长默默洒扫阶上碎叶。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似乎认识傅徵,他看到人远远走来,缓缓放下了笤帚,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傅徵也拱手回道:“逍遥真人。”
逍遥真人,这名怎么听怎么不像个正经道士,祁禛之瞥了一眼那看上去没有丝毫仙风道骨的瘦老头儿,轻哼了一声。
“善士请留步。”
这瘦老头儿突然叫道。
刚半步跨过门槛的祁禛之一顿:“这是在喊我?”
“善士,”
逍遥真人拿起一枝沾了水的柳条,轻轻一点祁禛之的额头,“心有杂念,欲望不纯。”
心有杂念,欲望不纯?
这话说得祁禛之一凛,心下微惊,不由转头去看站在峪子娘娘神像前虔诚上香的傅徵。
傅徵没听见。
这老道士不再言语,和刚刚一样,拿起了笤帚,清扫起阶上的碎叶来。
傅徵拜完管姻缘和送子的娘娘,疑惑地看着神色复杂的祁禛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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