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召元,你,你……”
孟寰猛地站起,指着傅徵语无伦次,“你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这事居然瞒着我!
你居然瞒着我!”
傅徵无可奈何地放下勺子,叹了口气:“孟少帅,您不如再喊大声点,把胡漠王庭里刚死了的老拔奴喊起来也听一听如何?”
孟寰神色一僵,杵在傅徵床前不说话了。
傅徵瞥了一眼孟寰青白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孟寰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当年傅小五跟在孟老帅身边跑前跑后时,孟寰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子。
四象营不打仗,他便从营那头跑到这头,折腾得当时还是四象营医女的钟老夫人举着鸡毛掸子在他身后四处乱窜。
那时,整个大营,除了孟老帅,能治得住孟寰的人,只有傅徵。
他提着自己那杆亮银枪,像赶猪仔似的把小孟少帅扫进帅帐,然后拿枪往这孩子身上一架,老帅会没开完,孟寰身上的枪便不许掉。
若是掉了,傅徵定要当着孟老帅的面,好好提练他一番,惹得帐中诸将哄堂大笑。
如今,孟老帅已去,当年看孟少帅笑话的老将们,也只剩下傅徵一个了。
而傅徵,竟也没有几年时日了。
孟寰那比斗大的心里徒然多了无数悲哀,他看着傅徵,像个泄了气的蹴鞠,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床边:“谁给你下的毒?”
“你猜。”
这是傅徵从虎无双和慕容啸处新学来的本事。
但孟寰很认真地猜了起来:“是……皇帝吗?”
“算是吧。”
傅徵闪烁其词。
“什么叫算是?”
孟寰叫道。
“因为也不算是。”
傅徵这话说得很恼人,但孟寰却没处发火。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那便宜儿子一直在外面等着,你要见他吗?”
傅徵怔了怔:“子茂啊……”
孟寰阴阳怪气:“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还怪关心你的。
之前得知你被虎无双带走,在我面前哭了一宿,昨日你昏迷不醒,他就在外面那篝火边站了一夜。”
傅徵揉了揉眉心:“罢了,叫他进来吧。”
傅荣在孟寰面前,向来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他相貌文弱,又不是个上马打仗的将军,被孟寰领进帅帐时,总叫人觉得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父亲。”
傅荣规规矩矩地行礼。
傅徵上下看了看他,没说话。
傅荣却红了眼眶:“父亲,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
傅徵不为所动。
孟寰耸了耸鼻尖,视线没在两人停留,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帅帐。
傅荣兀自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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