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嫁郁秋原,偏偏他们又有婚约,这便是无奈之处。
而卢维岳,卢照的父亲,他又是一个很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富贵烟云,样样都不能落入外姓人的口袋。
卢照跟郁秋原结婚,生的孩子完完全全姓卢,但她要是选了同样出身显赫的严子陵,那要扯的皮可就多了。
卢照带着秋原把本家亲戚探了个遍,终于在某个礼拜天结束了他们的东奔西走。
秋原许是有些累,那天早上饭也不起来吃,而卢照,早饭后在花园里看了会书,接着又回房打开了叽哩哇啦的无线电。
那里面正在报道东北战事。
民国二十年,实是个多事之秋。
柳条湖事件一过,日本人从东北撕开口子,闹得华北淮南俱人心惶惶。
不出两月,报道里又说齐齐哈尔业已沦为敌手,这样看来,东三省的战况必是神仙难救。
国内这样动荡,远超出卢照的预料。
她在英国读书,对故国的情形总是一知半解,就算在国际新闻里听到东北军不敌关东军,心里却始终存有幻梦,总觉得中国政府只是一时失利,日后定能找补回来。
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的一败再败。
被日本人欺负,这约莫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不愿承认的委屈。
东北军再次战败,郁秋原自然也听闻了,却不是从家里的无线电或者街头小报,而是从他的一位同学嘴里。
秋原大学本可以读五年,因婚期将近,只得向学校申请提前毕业。
他在大学里虽没交到多少真心朋友,但也有几个关系尚可的熟人,在知晓他提前退学后,打电话到卢公馆查问他的情况。
其中,就有一个姓沈的小姐,很引起了卢太太的注意。
那天的电话最早是张妈接的,一听电话那端是一位年轻小姐的声音,又指名道姓要找家里的郁先生,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向卢太太报备了个周全。
卢太太不是旧脑筋的人,秋原在学校结交个把朋友,还不值得她说三道四。
只不过张妈听风是雨,把那位沈小姐的声音描绘得过分妖娆,转头一问司机,司机也说,姑爷在学校,的确跟镇江沈家的三小姐有过来往。
如此三人成虎,卢太太不生疑也难。
但其实,郁秋原跟那位沈家三小姐还真没说上几句正经话。
“秋原,你怎么提前离校也不告诉同学们一声?你说回海陵,我只当你新一学期还回来……西语系的温嘉慈教授新开了法国文学专题的课,你也不上了?”
郁秋原如梦初醒,这时候才想起来没有跟沈小姐问好:“锦如小姐,你好。”
南京应当是在落雨,电话里都能听到“沙沙”
声。
秋原换了个耳朵放听筒,客气道:“我未婚妻这两日刚从英国回来,我们接下来要忙着办婚礼,学校那边,就先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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