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有轻缓的脚步声,徐徐而来,欧阳夙抬眼看去,握着纤纭的手一滞,看芊雪拿着两床厚重的锦被,走近床前,欧阳夙伸手接了,芊雪的目光却始终不曾与他相对。
他蓦的一叹,此时并顾不得许多,只将棉被盖紧在纤纭身上,逐渐加剧的炭火灼烧,令他额上汗渍涔涔渗出,热气早已令被襟湿热一片。
纤纭虚弱的望着他,疲累的撑着眼睫,她恐怕适才不过只是梦一场,梦醒了,便再也不见了他温柔的眼光。
她的眼神,他是懂得的,他冲她微微一笑:“好些了吗?”
她点头,颤抖亦不似先前那般剧烈:“许是我功力终究不行,那冰魄丹总也炼制的不够好。”
莓子与喜顺自不懂二人言语,芊雪却是一怔,双手紧扣!
冰魄丹,欧阳夙独门伤药,在她家养伤时,他曾用它来抵御火烧火燎、深入脾肺的创伤。
她咬唇,转身走出殿外,夜风凛冽,割破**,她靠在水芙宫精雕的宫柱上,身子突地虚软无力!
……………………
夜深沉,诡异的寒。
凌华殿,寝阁内,昔太后一身锦袍随意披了,仰靠在躺椅上,隐有不悦:“皇上何事非要半夜来说?可是为那妖女求情?”
赵昂挺然立着,眉目幽寒:“母后容禀,适才御医欧阳夙向朕进谏,言祸国妖女一说实在荒诞,出于医者探寻之心,向朕请求验尸,结果……”
昔太后眼神一滞,闻赵昂语声肃厉:“结果,小皇子乃被人下了贝母之毒,窒息而死,此乃……人为!
而绝非什么天意示警,更非什么妖星临世!”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昔太后腾的坐直身子,苍老的眉眼凝着怒意。
赵昂垂了首,语声依旧沉沉:“不敢,只是恨那郑子峰妖言惑众,祸乱朝纲,望母后日后可认清了此人……”
“住口!”
昔太后站起身来,瞪住他:“你何敢如此污蔑国师?若是惹怒神灵,天降灾祸,你身为一国之君,可担待得起吗?”
“母后。”
赵昂抬眼,凝眉道:“郑子峰他行为不端、无耻下流,实乃小人一个,当朕赶到他法室时,已是满地狼藉,沐淑妃衣衫凌乱,肩头被烛台刺得鲜血淋漓,更是为保清白服下毒药,如今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如此小人,利用母后信任,竟敢对当朝淑妃做出如此下流勾当,岂是善类?所谓祸国,怕非妖女,而是妖人!”
昔太后身子一震,望赵昂眉眼凝冰,肃然凌厉,着实一颤!
赵昂,自笑恭谨孝顺,从不曾与自己如此大声的讲过话,这般声色俱厉更是不曾!
且不说他所言是真是假,单是为一女子而如此癫狂,便令她燃起满心怒火。
“哼!
你是说……我年老糊涂,是非不分了?”
昔太后一语尖刻,不容赵昂反驳,便重重坐下身去,冷笑道:“衣衫凌乱?呵,如此狐媚的女子,谁道她不是为了保命而存心勾引?或是在皇上面前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休要说什么伤痕鲜血,苦肉计,想必皇上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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