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青萝想要开口劝两句的时候,一直不动的孟长安有跪直了身子,俯身重重朝着孟远锋的牌位,也朝着跟前几步外的孟青霜磕了三个响头。
“二姐教训得极是,遇事就躲的人,不配姓孟。”
肿了的脸叫他说话都有几分不清楚,磕完头,他站了起来,“两位姐姐放心,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长安也一定会把凶手抓出来,替叔父和婶婶,还有孟府几十余口人报仇雪恨。
既然当初自己说了要入伍历练,不管今次陛下作何安排,不成为一名不给叔父丢脸的孟家军,长安绝不离开西境大营。”
孟青霜说得不错,他往日摆出一副胆大包天的模样,却历来都是一个遇事就躲的胆小鬼。
褚云音成亲那日,他心下绝望,甚至想要求死,是夏棠点醒了他。
如今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逃开,还好孟青霜一席话叫他惊觉。
他已经逃了两次了,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哪怕是千难万险,他都不会再做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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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跟着季天齐将孟府这几日的巡防部署检查了一遍,孟长安准备去书房里在写一封密奏递送帝都。
季天齐先前将折子里所写都告诉了他。
虽说关系孟家,陛下必定会慎重考虑,可毕竟他年纪还小,只怕会让人顾虑,何况,太后娘娘可是铁了心的想叫他一辈子远离军营,他须得叫他们看看,自己这一次有多坚决。
进去的时候,发现孟青萝也在,孟长安步子微微一顿,倒是在书架旁整理的孟青萝先转过身来与他打招呼。
“从前是长安不懂事,常惹大姐生气,还请大姐见谅。”
拱手朝着孟青萝作了个礼,孟长安这错认得真诚。
孟青霜习武,虽然武艺不如他,可有身手脾气又暴的人总归没有孟青萝这般柔柔弱弱的好欺负,所以,往昔他惹哭的对象里,多的都是孟青萝。
“姐弟之间那些事情本也常见,过了便忘了,都是一家人,还真跟你置气不成?”
孟青萝本就性子温和,嫁了人之后更添几分娴静,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孟夫人的影子,叫人觉得温暖。
从前孟长安做的那些事,根本不能说是闹着玩的,往她的头发里扔虫子,往她的新裙子上泼墨汁,小时候她还被孟长安设计绊倒,摔掉门牙。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又恨又怕孟长安,每年最高兴的日子,便是孟长安往帝都去的小半个月,她甚至盼着孟长安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从前恨也罢,怕也罢。
作了妻子之后,再想从前的事情,思及孟长安的身世,她便也能体谅几分了。
何况,如今孟家,是真的只有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了,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她还能真跟他置气不成?
“不是叫你好生休息吗?青霜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
脸上涂了药,却还是肿得厉害,孟青萝叹了口气,自己那个妹妹,出嫁才一年,怎么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二姐也是为了打醒我。”
说话还有几分含糊,孟长安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得脸上一阵疼,他走到桌案前,寻了一本没写过的折子,“我想再给陛下写道折子,这会儿写了,正好明日叫人加急送到帝都去。”
孟青萝也不问他要写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离开,挽了袖子,替他研墨。
因着自小便失了父母,常年帝都和西境两头跑,孟长安的诗书,也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既跟她们一起在将军府里跟着请的夫子学过,又进过皇城南书房,与皇子们一起研读诗文,听说甚至还被柳丞相单独教导过。
跟了那么多老师,偏偏孟长安这一手字,写得跟孟远锋没多大差别。
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带着几分杀伐气。
“小时候见叔父写军报,觉得这字十分霸气,便偷偷学了,想拿去帝都炫耀。
当时摹写了小半年都还是只能写成这般模样,果然我还是比不上叔父分毫。”
瞧着自己这一手字,不等孟青萝问,孟长安便笑着叹了口气,虽说他有心要替叔父守住孟家,以自己如今的本事,只怕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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