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喝,”
李枳应着,低头打开钱包,整钱还剩七百,他往前递,全塞到师傅手里,说,“给我绕着三环多开几圈吧,谢谢您了。”
师傅收了钱,挑了人少的方向往环路去,一脚油下去,车子就在空荡荡的宽道上飞起来,应该就是长安街附近,沿路的灯整齐又本分地亮着,很耀眼。
远处有红光,天安门横在那儿,紫禁城就蛰伏在里面。
“失恋啦?”
师傅又问。
“我甩的别人。”
李枳闷声道,“但确实,失恋了。
及时止损吧。”
车窗大开,车速很快,干燥的春风猛灌,北京的夜色微醺。
李枳身上汗被吹干了,温度渐渐地冷了下来,他通体生寒地靠在出租车脏兮兮的窗沿上,开始流泪不止。
他想起黄煜斐错愕的脸,想他狂乱的呼吸,抓住自己的手,想他不远不近地站在车门旁,人行横道上,听着自己大骂,那眼中模糊的痛苦无措。
避无可避地,李枳哭得再凶也没辙,就还是往那儿想,甚至心疼愧疚,像被魇住似的一秒钟也不停地想那个人,然后就连坐也坐不稳了。
却又觉得不值。
谢明韵猜得多对啊,那人再如何,不也给不出一句否定的话吗。
果然是那么轻描淡写。
什么没打算结婚,什么玩笑一样的事,难道就真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要一直隐瞒?
两个人恋爱,前提不是互相坦白吗,至少感情关系这方面,要做到吧?
他李枳要是有个未婚妻,找上门来宣誓所有权了——黄煜斐得杀人吧?
好,再退一步,就算不能做到事先坦白,就算他黄煜斐情况特殊,李枳只觉得,哪怕他用心地骗一骗自己,说他和谢明韵一点关系也没有,心里这感觉都会好一些。
他做爱时,浸泡在过浓的爱意里,做好了一个决定,只要黄煜斐顾点他的感受,他就会乖乖上钩装傻。
至少暂时,要像刚才那样甩开黄煜斐,他自己也是很疼的。
但那家伙偏偏对“婚约”
一事一点否认的意思也没有,只说“有的”
,这时候倒是诚实得让人心颤。
此情此景,还声称自己不打算按约结婚,不是笑话吗?
李枳想起那个大雨天,黄煜斐躺在自己腿上,笑着,舒展着,对听筒对面的姐姐说起结婚的事,他也想起跨洋的热气球和会游泳的马,他更想起,那天他其实就模糊听到了“明韵”
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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