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是伤,寒冷冬夜里,只穿着件单薄的体恤和卫裤。
拉开狗舍的门,他不再往前,只抬头看着眼前的情景,多一秒也没多待,转身退出来。
许岁把双氧水推进一只狗的嘴巴,放下注射器,追出门口。
整个基地此时灯火通明,夜里起了点风,廊灯摇摆,投在地上的影子也不断变换。
许岁从屋里取来陈准大衣,在救治端午的门口找到他。
这里是个走廊,水泥地面,很久没翻新的墙壁,尽头架子上摆满袋装狗粮和罐头。
陈准满身狼狈,坐在旁边地上,望着那些狗粮出神。
许岁没等走近,他先发现了她。
陈准慢慢蹭着掌心的泥土,冲她牵动唇角:“过来。”
他声音沙哑。
许岁走过去,把衣服披在他肩上,不知此刻说什么才恰当。
她在他旁边坐下来:“端午……”
其实陈准比谁都清楚:“估计没救了。”
刚才他抱起它,已经摸到漏出来的肠子。
许岁喉咙哽住,心中同样难受到无以复加,一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陈准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拨弄几下她的头发,看见她发根处又红又肿:“很疼吧?”
“好多了。”
陈准替她松开发圈,用指腹轻轻按摩着那处皮肤:“我又欠你的。”
“别说这种话,你和我谈不上谁欠谁。”
她拉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握着。
好一会儿,两人没再开口。
走廊里很安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面那扇门还未打开。
陈准后脑抵着墙壁,想起一些旧事:“记得你高考的那晚,我们在火车站后巷,也是这样坐着。”
当时许岁一路追去那里,拽着陈准死也不撒手,那小混混叫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但他打自己那巴掌许岁始终记忆犹新。
后来两人满身伤痕,坐在尽是淤泥的墙根下,陈准默默地喊了声妈妈,许岁见到他的眼泪,于是决定同他踏上没有目的地的列车。
如今,仿佛情景再现。
陈准声音显得很无奈,他把所有焦急难耐都藏了起来:“那时是我妈离开我,现在又换我的狗。”
许岁咬住唇,她不知道如何宽慰他。
他又说:“端午陪了我十年,我想过它会在我身边慢慢变老再死去,却没……”
“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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