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飞鸿曾在很小的时候,小到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怎样的痛苦和磨难时,某天父亲曾在他面前读过一首诗。
那是宋代文学大家黄庭坚的《寄黄几复》,说白了黄大先生寄给一个叫做黄几复的朋友抱怨这吐槽那。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又四立壁,治病不薪三折肱。
相见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具体什么意思,年幼的他不太懂,感觉反正就是大诗人过着很苦的日子一个劲的在倾诉。
任由坐在书房里的父亲怎样抑扬顿挫的读诗,他都忍不住走神了。
那天窗外的阳光很明媚,白云打着卷儿在天上翻涌,知了在树干上大声的聒噪着,绿叶间的枇杷也熟透了,沉沉的坠下来。
可他只记住了第二句。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那是怎样的无奈和....辛酸啊。
明白那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他抱着弥留之际的她,听着她说一些悲伤的话语,看着平素里那双或深沉或明亮的眼眸终于黯淡下去时,终究是忍不住落了泪。
世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随意落泪?
可他...就是忍不住啊,满心都是疼痛与懊悔,才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他只是.....心头疼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女人曾经笑眯眯地对他说过:“男儿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红颜。”
阿飞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不愧是做过首席先生外加当朝太傅的奇女子。
现在看来,如果落泪是为了她,也是被允许的吧?
“阿飞!
阿飞你放开她吧!
阿溪姐已经死了!
!
你清醒点!
!
!”
友人在他耳边大喊,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清醒?他比在场每个人都要清醒。
他痴怔的望着那方夕阳,染了血的颜色。
他们相逢在初雪的早晨,整个世界都是雪白的。
他还记得,雪块踩在靴子底下发出嘎吱的声响,阳光折射在屋顶、树上、路边的白雪上,那个人在面摊前冲他微笑,明媚的不可方物。
那个时候太年轻,什么都不懂,觉得就是...很好啊。
至于哪里好,又说不清楚。
就算是陌生人,能够在悬崖上向你伸出手拉了你一把,你自然会很感激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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