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臻猛地转过头来:“郁宁。”
这一声叫得有些急,郁宁摸不着头脑,就盯着他:“怎么了?”
她目光中尽是坦荡,贺臻一时间露出个模糊的苦笑,像是对自己挥手似的一摆手,咽下一口气,只说:“总之下次拜年啊道谢啊这种事情都要亲口说,不然就没意义了……对了,你在新诚实习多久了?还习惯吗?”
她闻言又点头:“都好,就是觉得比和你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清闲多了。”
“新诚是大公司,人员的培训和分工有固定的章程,和严可铭那里当然不一样。”
“大不一样。”
郁宁附和,“不过呢,虽然在里面工作的时间不长,还是能觉得整间公司的管理很合理,每个人各司其职,流程衔接得很顺畅,责任明确,挺了不起的。”
“现在明白为什么新诚能做成业内的老大了吧。
我倒是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去新诚。
不过你要是想在留在这一行里,或是多学点东西,新诚是个不错的起步。”
谈及此郁宁脸颊略略热了起来:“哦,是严先生问我愿意不愿意去新诚实习的。
我其实也不懂,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何况他还专门为我写了推荐信呢。”
不知不觉中,纸杯里的热茶已经喝空了,郁宁把被子捏成一团,侧过脸对贺臻说:“我本来是想做个画家的,现在觉得如果能做个舞台设计师,也很有意思。”
“哦?从来没听你提过,我以为你是喜欢这一行才去给严可铭做助手的。”
“还真的不是。
那时候你不在,他摔伤了手,需要助手,魏萱知道我缺钱,专门介绍我去的。
我学的是国画,画了三年的工笔花鸟。”
她说的这些贺臻并不知道,他们认识至今也就是两个月开外,他看郁宁的水彩画得不错,平日闲聊里对油画也很有兴趣,一直当她是魏萱的同班同学,没想到是国画专业出身。
“我们这一群人能认识,倒是凑巧。”
郁宁低声说:“嗯。
学到现在想改行,还没和家里人商量,其实也不用商量,我妈肯定是不同意的。
但这个念头已经起了,我自己也拿定了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实习期过去,如果新诚肯聘我,再和家里讲。”
贺臻听到这里,忽然问:“为什么改主意了?我虽然没看过你的国画,但你留在严可铭那里的一些图稿看过,画功很扎实。
工笔花鸟的圈子是要小一些,也不算现在画坛的主流,但坚持下去,还是能出来的。
你学画几年了?”
“从四岁起,十七八年了。”
贺臻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哦,原来是童子功。”
“如果是从小的理想,更没必要放弃,你要是喜欢舞台设计,可以在画画之余当作一个副业,相对轻松些,也有个调剂,不是更好?”
“好是好,但是贺臻,工笔画要静,每一笔落下去都是自己的,设计却是要和其他人配合的,我从小就被我妈骂笨,不晓得一心二用,你是个聪明人,也许能做到,我肯定做不到。”
贺臻一怔,继而弯起嘴角:“我给你出主意,你倒骂我了。”
郁宁把这句笑语当了真,正色说:“我没有。
就是我从小就被教着要做什么事情就要全心全意做好。
是我自己想多学些设计的,也没觉得遗憾,美术上的东西本来就是可以触类旁通中西皆用的,也不算是荒废。”
她一边想一边说,语速不快,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很坚定了。
“你既然都想拿定了主意,那就走走看吧。
这样的选择说不上什么对错,顶多看是坦途还是弯路罢了。”
“哪里有拿定了主意这回事,之前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就是刚才听你这么说起,说啊说啊倒把自己说通了。”
郁宁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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