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丰盛得不像野餐的午饭后,伊凡拿出了他带来的小提琴,;拉得却不是什么赫赫有名耳熟能详的协奏曲,而是俄罗斯的民歌,分外舒缓悠长,让人仿佛能看见夏天的西伯利亚那广袤的平原,魏萱躺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谁也不知道墨镜下掩盖了什么样的目光。
喝酒,看书,时不时聊一会儿天,在披头士唱片的陪伴下,还能打一个醒来后鼻尖沁汗的盹。
明明昨天睡了一整天,郁宁还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她一惊,再看,原来都下水去了。
这条自西向东的河流流经城市的一段已经是它的下游,在经过某一段时,被人工地分出一截不通航船的水渠。
虽然说是水渠,但论起宽度也很可观,这个季节和时段河道里游泳的人很多,有些水性好的,甚至能一口气凫到主河道和水渠分界的江心洲上去。
她正努力寻找他们在水中的身影,恰好魏萱湿淋淋地从水里出来,皮肤被晒得发红,却很愉快,看见郁宁后笑着说:“看你在睡就没叫你,要不要下去游泳,可舒服了。”
她摇头:“我没带泳衣。”
“不是叫你带的吗?多可惜。”
见她穿的是短衣短裤,又很轻便,魏萱建议,“我记得你水性好,就这么下去游呗,反正这个天一下子衣服就干了。”
她还是有些放不开,依然笑着摇摇头。
没多久伊凡也上了岸,在魏萱身边坐下,后来索性枕在她腿上,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亲密的情话,说着说着,他勾下她的颈子来,递过去一个亲吻。
这样的时刻让郁宁不好意思多看,又忍不住时不时眺上一眼。
阳光底下没有新鲜事,这样的私怩和甜蜜,想必是恋爱中的常态吧。
可郁宁无法相信如果有一天会和严可铭去做同样的事情,固然和他说一句话,他对她稍微的碰触,都能带来热冷交织的颤栗,但现在的她,甚至无法想象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更不要说稍加亲密的碰触,这个场面一片空白,就算她是个画家,也无法构建。
不知不觉中,郁宁的目光又回到了江面上。
因为下午的阳光,她无法看清他,但水中的贺臻动作异常从容,他游得很快,又很放松,水性看来好得很,可每当他消失在河面上,郁宁的心就莫名其妙地悬了起来,只有看见他重新探出水面,安全感才会悄悄回来。
看见郁宁望着河水出神,魏萱就说:“你要是想游就去啊,要是担心不熟悉水况,小贺也在水里,你别离他太远就好。”
魏萱和她说话的时候贺臻的身影不见了,她的神经再次绷了起来,盯着缓缓流动的河面,半晌才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下水就别想太多,下去啊。”
“我不下水。”
贺臻还是没见到踪影。
“你真的不下去?那我们再去玩一会儿?”
“……哦,你们去。”
就在魏萱入水的一刹那,之前还找不到踪影的贺臻忽然在岸边冒出了半个身子,不急不徐地离了水,年轻的身体在阳光下挺拔如雕塑,又因为水珠带来的魔法,像是把阳光薄薄地披了一身,亮得几乎教人无法直视。
郁宁看见他笑着和已经淌进河里的魏萱说话,握紧的拳手才又不自觉地松开了。
她默默地坐下,端起那本睡前才翻了几页的书,忽然气恼起之前那场没道理的紧张兮兮,就拿书盖住脸,躺倒再睡。
可刚睡起来哪里会困,闭上眼睛之后听觉反而更敏锐,那一步步走进的脚步声简直像是一步步地踏在心尖。
很快地脚步声停住了,接着一侧的手臂能感觉到湿热的水汽,郁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曾几何时又违背个人意愿地快了起来,她暗自咬紧牙关,一再告知自己要平静下来,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这心跳声就要被身边那个人听见了,她可是在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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